马睿被问及此事时,颇有些憾意道:“马某现在还没有加入会社。”简骋则道:“我是‘渠会’的,本会的宗旨是河渠水利乃国家根本,河渠兴则国家兴,河渠衰则国家亡,所以每年关中各地水利都要用心维持。”
辽东的局势,似乎离兴修水利还有一段距离,赵行德又和金昌泰一起附和了一番后,这才离开,一路询问了百十个军士,大约有三四成的人都是某个会社的成员,有的军士还参加了好几个会社。会社宗旨千奇百怪,有专门维护阵亡军士遗属利益的,有要求朝廷扩大军士对荫户处罚权的,有专门监督所驻扎州县官处事是否公平的,居然有个“除害社”宗旨是要求朝廷组织荫户灭杀蛇虫鼠蚁等害物的。一圈问下来,赵行德只觉得头都大了,不免自嘲道:“要是‘除害社’的灭杀对象包括契丹、女真就应景得很了。”
二人说话间来杜吹角这里,只见他一手挽着重盾,一手拿着木剑,正在和军士过招。杜吹角虽然年纪不小,但身手敏捷处却丝毫不下年轻人,又久经沙场,出手果断迅捷,在这对战场上和平常老好人的模样判若两人。见到赵行德和金昌泰来到,杜吹角便让一个军士上场替他,自己下场过来。
“不瞒将军,末将是‘义勇兄弟会’的。”杜吹角颇不好意思道,“每年多领一百文钱。”
“什么?”赵行德失声道。金昌泰说兄弟会在开国朝之后已经星散湮没,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杜吹角居然是这个强悍会社的成员。
见赵行德和金昌泰都大为惊讶,杜吹角忙解释道:“我这个‘义勇兄弟会’和开国朝‘兄弟会’不一样,乃是专门为了领取军府每人一贯的‘入社钱’才注册的。这个兄弟会只有我一个人。若是两位打算加入的话,我欢迎之至啊。”他脸色颇为尴尬。
望着赵行德迷惑的样子,金昌泰解释道:“赵将军有所不知,大将军府为了鼓励军士们将结社向军情司登记报备,每个加入正式结社的军士可以有一百文的‘入社钱’,发到社首那里作为会社的经费,有了这一笔钱后,许多会社做事便不用向军士再收钱了。这“忠义兄弟会”既然是杜社首一个人注册的,那当然就把‘入社钱’发到他个人手上。这样的情形也很多,大将军府卷宗里的会社名称都已上万了。”
金昌泰颇为好笑地望着杜吹角,赞道:“‘义勇兄弟会’这么一个威风八面的名字,居然给杜军使抢到了,真是好运气啊。”杜吹角笑道:“末将去军府登记那天,随口绉了这个,谁料居然从前没有人注册过,于是便叫这个名称了。”
他还待再谦虚两句,赵行德却沉声道:“好名字!”他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杜军使这会社的宗旨如何?”
杜军使一愣,费劲地想了许久,方才迟疑道:“军府的书吏随便帮我想的八个字,似乎是‘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他顿了一顿,面色讪讪道:“两位要是入我会来,这一百文钱我绝不克扣,都如数发到个人手上。”这才是杜吹角真正苦思的会社宗旨,今日终于有机会向人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