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德心中一动,李若雪却喜道:“韩姑娘戴的是我送她的碧玉镯。”
海船升起白帆,徐徐驶离开码头,船舷上的人影渐渐模糊不见,仿佛心中某样东西正一点点被拉扯着远去,韩凝霜只觉的空空落落的一阵难受。直到海船逐渐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小的点,她才黯然地转过身,带着汉军众将离开了码头。
夏国海船离开后,打捞沉没的夏国船载火炮一事,立刻提上了汉军帅府的日程。攻打辽军关南大营那天夜,因为船身不够坚固而沉没的夏国炮船上载火炮四十六门。此前因为失主一直在苏州,所以汉军不便打捞,现在众将一商量,却发现真要将这些重达数百斤,上千斤的沉重家伙捞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再好的水手潜在水下也没法搬起这么沉重的铜炮,若在海船上加装绞盘等提举的器械,也很不容易。
众将议论纷纷,一筹莫展之际,南山城守将童云杰迟疑道:“赵将军临走之前,给末将讲过一个捞铁牛的办法,不知使不使得?”他的脸上神色颇为古怪,赵行德突然找他讲这个故事时,童云杰就觉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专门指点汉军如何捞取铁炮似地。
“哦?”王玄素也大感兴趣,“说来听听。”
和王玄素一样,经历过南山和苏州之役,众汉军将领对赵德多了种莫名的信心。哪怕是海底打捞这种事情,众人心中也道:“想必他是有办法的。”
原来在大约五十年前,因为黄河泛滥,宋朝河中府用来栓浮桥的八座万斤铁牛被洪水冲入了黄河,上万斤的铁牛陷入河沙里,重新铸造则极贵,打捞则因为铁牛沉重而极不容易。河中府无奈之下,只得张榜求贤,后来有个叫做法号怀丙的和尚揭了榜文。他用了个巧妙之极,而又简单之极的方法,将重达万斤的铁牛从黄河泥沙里捞起来了。
童云杰微微顿了顿,喝了口水。讲到这里,韩凝霜心下已经了然。这捞铁牛的故事在南朝传闻甚广,怀丙和尚用的方法,韩凝霜也有所耳闻。只是,若非赵行德提醒,还真想不到可以在此处师承前人的故智。想到此处,韩凝霜脸颊竟然有些发热,暗道:“他指点童老四,是在暗中帮我么?”
“什么法子。”张六哥嚷嚷道:“别卖关子,童老四,快说吧。”
童云杰这才接道,原来怀丙和尚用木船装满了泥沙,把船划到铁牛沉没的地方,叫人带着绳索潜到水底下绑牢铁牛,绳索另一头则牢牢绑住船上木架,收紧绳索后,便叫船工把船上的泥沙铲到河里去,随着泥沙的减少,船身便缓缓向上浮,凭借这上浮之力,铁牛就被一点一点地拔出,直到铁牛完全悬在水中时,就可以把船划到岸边,把铁牛捞上来了。打捞铜炮也就是刚开始那一点点起重之力甚大,当真要拖到海水里了,不大的海船都能轻易拖动。若以这泥沙减重之法,不须专门绞盘等器械,海船也能将铜炮捞起来了。
“原来如此,这么简单啊!”众汉军将领感叹之际,韩凝霜却没说话,她支颐望着窗外,嘴角微微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