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小医院穷,为了省电,走廊灯能关的绝不会多开一盏。
病房门口放了一排五个塑料凳子,坐两个人本应该十分宽敞,但左起第一个有土,右起第一个破了,剩下三个里面还有一个只有底板没有椅背。
于是迟鸣和阎玖选了剩下唯二的两个好凳子,小学生似的并排坐好。
正常情况下,两个人这样坐在一块儿总要说点什么解闷儿,但他们没有,不止像小学生,而且像正在上课的小学生,还是认真听课的那种。
走廊一直静悄悄的,偶尔路过一个值班护士去水房打水。
迟鸣翘着腿刷了一会儿微博。
自从他把他家儿子的秃照发上去之后,评论区的画风就一直没正常过,不知不觉仿佛变成了动物园,一堆路人粉凑在下面分享养鸟心得,还整天嚷嚷着让他继续给他家不秃拍照。
至于他本人最近在忙什么,大家好像并不关心。
于是无人问津的冷体质小明星只能自己关心自己,刷一刷学霸王妃的各种动向。
半个小时,他就把该看的都看完了。
医生说袁方方吊水要吊将近两个小时,还有一个半小时需要打发。
不能睡觉。
玩游戏也提不起劲。
把手机里各种app打开又关上,一圈之后,迟鸣还是不可避免地,把注意力又放到旁边的阎玖身上。
小纨绔挺有意思。
不玩手机也不打瞌睡,就坐一根接着一根地吃糖,而且不是吃着玩儿地那种,而是一本正经地吃。
迟鸣听说,有些人做灵修会练习冥想,所谓冥想,就是一本正经地喘气儿,把这件每个人每分钟都要做的事情,真当个功课来搞。
而现在阎玖给迟鸣的感觉就跟冥想一样,只不过人家用的是空气,他用的是棒棒糖。
因为安静,迟鸣清楚听到剥糖纸的沙沙声在身旁响了五次。
也就是说,小纨绔现在嘴里的糖已经是第五根了,数学一向很渣的迟鸣不禁疑惑,这么多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件格子睡衣的口袋里,大概藏了一个哆啦a梦?
隔了一会,迟鸣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是小纨绔把嘴里的糖给嚼了。
之前几根都吃得悄无声息,唯独把这根给咬碎了,也不知道这个味道是很爱吃还是不爱吃。
硬糖破裂的声音像冰块在果汁里炸开,让人莫名很有食欲。
迟鸣不爱吃甜,但听着听着,还是忍不住对阎玖说:“喂,分我一根。”
阎玖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递给迟鸣。他对着远处的灯光,仔细看才分辨出一行小字:咸柠檬梅干vs帕玛干酪。
还真没吃过这种奇葩口味。
迟鸣剥开糖纸,把它塞进嘴里,帅气的脸上立刻多出一个破坏形象的鼓包。
奇葩味儿的棒棒糖,味道居然,意外的不错。
他不爱太甜,就让棒棒糖自己在嘴里融化,偶尔脸酸了才换个方向。
阎玖那边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了半分钟,终于安静下来。
这就是又吃完了。
迟鸣以为会再一次听到剥糖纸的声音,没想到,却听到小纨绔打了个呵欠。
因为注意力刚好放在小纨绔那边,于是他把吸气呼气的过程听得丝丝分明。
困意也会传染。
本来精神很好的迟鸣,忽然就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瞌睡着,即使棒棒糖硌着牙齿发酸也没给它换个地方。
大约过了几分钟,迟鸣忽然觉得右边肩膀被什么碰了一下,接着缓缓地一沉。
他懵了几秒钟,然后视线一转,立刻就清醒了。
嘴里的棒棒糖滑了半圈,积聚的甜味像一颗小小的炸-弹,让迟鸣觉得,仿佛视觉嗅觉触觉都变成了味觉,全身都是甜的。
阎玖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枕着迟鸣的肩膀,呼吸均匀绵长。
迟鸣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忽然就不敢动了,其实他之前犯困的时候,也一直没动,但那种不动是下意识的,而这种不动是有意识的,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从肩膀开始,一直到手指都有些僵硬。
除了戏里的桥段之外,这还是许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枕着他的肩膀睡着。
感觉非常的……微妙。
而且更微妙的是,这不是那种属于成年人的微妙。
可能他这一个月里已经完全适应了老父亲的角色,被年轻男性靠在肩膀上,居然没有胡思乱想,而是隐约有种父爱泛滥般的感觉。
大概阎玖长相显小,才让他产生了这种长辈一样的感觉。
迟鸣忍不住侧头,想看看阎玖睡着了是什么养子,但因为角度问题,他刚一转头,下巴就蹭到了阎玖的头发。
发梢的触感有点刺,有点凉。
还有点可爱。
被枕着肩膀并不舒服,但迟鸣觉得,既然旁又任性的熊孩子,就随他去吧。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旁边轻缓的呼吸渐渐变了节奏。
阎玖在昏暗的灯光下睁开眼,“……你挺好骗。”
“?”这是说梦话吗?
阎玖又说:“没睡着,装的。”
迟鸣:“……”
阎玖说完并没起来,继续靠着迟鸣,一副懒散样子,“给你道题:怎么知道一个人是真睡还是装睡?”
迟鸣大概已经习惯了阎玖的说法方式,乍一听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句子真tm长。
接着,迟鸣清了清嗓子,想让装睡的熊孩子自觉起来,阎玖却赖着不动。
迟鸣很无奈,“没睡着就请您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