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恐怖悬疑>鱼不服>第272章 此惧微复畏远也

“起风了。”

孟戚站在窗口眺望。

树木左右摇摆,孟戚加了一道柔劲的掌风,让树枝分得更开。

只见天空逐渐阴沉,浓密的云层翻滚着,以极快的速度“流”向远方。

墨鲤正在屋内收拾行囊,将阿颜普卡的信件放在旁边,这些东西孟戚已经看过,不用再随身携带了。

前日夜里他们放了一把火,墨鲤担心画轴与信件被毁,还特意取了床边的帐子将它们裹了一层,然后才用粗布打成一个大包袱。

那幔帐也不是寻常物件,上面乍看是银线所绣的吉祥如意纹,其实是按照回文圆圈排列的梵文。

字体极小,寻常人很难看清,更不要说认识上面的字了。

墨鲤认出是梵文,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想到西凉摩揭提寺的经卷多以梵文而书,阿颜普卡耳根后面还有组成叶子经络的梵语文身,当日就顺手把它带上了。

这会儿递给孟戚,后者仔细读了一遍,笑道“这是一件说重要很重要,可又一文不值的东西。”

“是什么?”

“摩揭提寺的武学典籍,天魔波旬相。”

孟戚说完手指顺势一搓,轻而薄的幔帐立刻断裂化为碎片。

恰好灌入屋内的狂风一吹,顿时飞了出去,有的落进泥土,有的坠入河中,再也拼凑不回来了。

墨鲤关起半扇窗,拿着最后一根卷轴问“这幅猛虎下山图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画圣杨道之家里夜现猛虎的传说,阿颜普卡也不会觉得太京龙脉的原身是虎。

“这些传闻真真假假,又时过境迁,极难说出个所以然,不过杨道之这人吧——”孟戚琢磨着,不确定地猜测道,“有些爱开玩笑,他也擅长做石雕,曾在山里寻上好的石料,做了一整套的十二生肖,每件石雕都有拳头那么大。他的手法自成一派,譬如画作人物线条衣袖极为细致,一反前人写意之态,而石雕细节处也惟妙惟肖,没有一件是呆板僵硬的。其中那兔儿一边耳朵立起一边耳朵垂落,半蹲着吃草,杨道之将这件兔雕搁在书桌的屏风后面,夜里寺庙点了灯笼,我猛地一看还以为有只兔子在屋子里偷吃东西。”

沙鼠住在山中,对兔子吃东西的神态挺熟,连沙鼠都差点认错,可想杨道之的技艺有多高明。

灯光透过纸屏,将影子放大。

“我记得那虎,便是酣睡之姿。”孟戚继续回忆道。

既然有石雕,只要位置足够巧妙,便是贼子眼中忽然出现了一只酣睡的猛虎。

做贼本就提心吊胆,慌乱中更来不及辨别真伪,更不会去看墙上的一幅画。等到捕快来了,杨家的人都被惊动,烛台都被点亮,屋子里亮得跟白昼似的,又找不着那只虎,人们自然就想到了挂着的猛虎图。

虽然石雕跟画上的虎姿态不同,但毕竟出自一人之手,总有微妙的相似处,那贼吓得半死跑出去,被押着带来又找不着虎,听人一说再一见那幅画,没准就信以为真,一口咬定就是画上之虎。

世人多喜荒诞怪谈,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歪。

杨道之本人却不会相信,仔细一找可不就发现了问题出在石雕身上,然后慢慢琢磨出了这里面的诀窍,接下来杨家的仆人频频见到猛虎出没,还形态各异,应该是杨道之觉得有趣“试玩”新花样。

随着传言愈发荒谬,上门探秘的人多起来,杨道之知道不妥立刻收起了石雕,反正吹嘘他的画也行。

这一切孟戚未曾亲眼见过,只从细枝末节入手,给了一个极有可能的答案。

墨鲤却听得入了神,喃喃道“原来如此,只是记载里……没提到杨道之也擅长雕石。”

“琴棋书画是君子之能,画艺出众还能受称赞,雕石却是匠人的活计,文人墨客自己刻个章还行,雕石的话……”

孟戚没有接着说下去,墨鲤亦能会意,杨道之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亲朋故交也不宣扬,毕竟事关“名声”。

此时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天边隐隐传来了雷声。

飞鹤山无处不在的灵气正积极地应和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墨鲤察觉到了灵气的变化,他忍不住走到窗口看着被风刮得乱七八糟的树木。

“雨停了就启程。”

孟戚没说去哪里,墨鲤却一清二楚。世家之我们的爱

可不管是黑龙还是金龙都已远去,芦苇荡里树木茂盛,如果不是这场狂风暴雨的吹袭,压根别想看见天空。即使现在也只能随着树木的倒伏,在雨幕里勉强辨认一番。

看了一阵没发现什么东西,刀客纳闷地转头忘了一圈,忽然发现有栋屋子的窗户开了。

雨水顺着风,一个劲地往窗户里面灌。

宿笠三步并作两步地跃过去,果然看到屋内空无一人,药囊与包袱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斗橱后面的矮几上。

那里恰好避风,矮几旁边还有一封信,没有封口,倒是搁着的毛笔滚到地上,沾染了一摊墨迹。

宿笠伸手拿起信,抽出笺纸一看,正是墨鲤写给他的。

格式规整,字迹筋骨匀称有力,墨鲤是刀客见过的字写得最好看的人,故而一眼认出。

信里再次叮嘱按照药方给这里的百姓吃,过一段时间他们可能会再回来,现在他跟孟戚要继续去追查阿芙蓉,就在今日告辞了,提醒宿笠留意那只颇有灵性的山雀——撇除最后一句,都是很寻常的话,让宿笠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墨鲤会不带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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