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高中的第一节体育课。
周窈站在队列里，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体育老师的训话，心思全都集中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班级上。
墨绿色的校服，高三。
据传，是高三六班，季陵让所在的那个班。
这未免也太巧了。操场上一共有三个班正在上体育课，全校那么多班级，怎么就偏偏能把这两个班凑到一起。
如果不是教务处排课的老师未卜先知，那大概就是天意如此了。
周窈还惦记着那张意味不明的照片，再加上前几天贴吧里腥风血雨的渲染，迫切地想要一睹季陵让的真容。
抱有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周围的女生不少都在窃窃私语、引颈而望，只盼着体育老师快点把话说完。
等到不解风情的老师终于肯放大家自由活动，篮球场旁边早就围了一圈人。
全是女生。
“都是看季陵让的。”周窈拖着屈绵绵也往那边走，“咱们真幸运，竟然能和他一起上体育课。”
屈绵绵翻着白眼不情不愿：“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立场？沈临可是你同桌！”
“就因为他是我同桌，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季陵让可是高三了，谁知道咱们还能和他一起上几节体育课？”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屈绵绵被说服了。
不过她很快从兜里掏出手机：“不能白看，我要拍几张他的丑照，发到贴吧里供大家品鉴。”
篮球场边蓝色校服居多，间或夹杂着几件墨绿色的校服。看来同班两年足以让人习惯季陵让的存在，至少不会像周窈现在这么大惊小怪。
因为季陵让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作为一个在删帖前看过里面全部照片的人，周窈可以负责任地说，那堆照片完全没有呈现出季陵让全部的美貌。
这倒不是说他不上镜，毕竟照片都已经足够好看了。
可是真的见到本人，周窈还是被震惊到了。
如果说沈临的好看是那种清朗的少年感，那眼前的季陵让，则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面。
他的眉目极深邃，几乎有种混血的感觉，脸部轮廓又硬朗，不笑的时候气质森然，整个人像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但他竟然很爱笑，大部分时间都是眉眼弯弯，很阳光的样子。
这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他外貌上给人带来的距离和压迫感，让他看起来柔和多了。
这些细节都是周窈艰难观察得来的。
由于季陵让的存在，操场上有一半的女生围拢在这里，一场普通的班级篮球对抗赛变成了表演赛，好点的位置早就被人抢光了。
她来的晚，只在视野不佳的角落里找到一处容身之所，席地坐着，勉强歪着脑袋注视着季陵让的一举一动。
屈绵绵没待在这边，她本来就目的不纯，拿着手机四处挤了一通，半天才垂头丧气过来找周窈。
“累死我了，没几张能用的，不是后背就是虚影。我现在算是明白那些体育摄影记者的不容易了，抓拍真是个技术活儿。”
周窈倒是很感兴趣：“我看看，有好的就发给我，我要拿来当手机壁纸。”
“不是吧你。”屈绵绵瞪着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身边守着尊真佛，非要跑别的地方去取经？”
周窈不理她，一张张地翻看着。
屈绵绵倒是很敬业，各种角度、各种距离都拍了不少，不过如她所说，确实没几张能看得清脸的。
她从仅有的几张侧影中挑出一张：“你水平不错嘛，构图很有艺术水准，余韵悠长，好看。待会把这个发给我。”
屈绵绵看都懒得看，翻着白眼收回了手机：“发，我全发给你，要是不怕长针眼你就用。”
坐在周窈旁边的一个女生笑出了声。
是个高三的学姐。
一堆神情兴奋的高一女生中，她的墨绿色校服格外扎眼。
不过周窈之前一门心思盯着远处的季陵让，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边坐着什么人。
看到周窈有些诧异的眼神，这位皮肤很白的学姐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散。
事实上，她笑得更欢快了。
“想拍几张丑照？”
这话是对屈绵绵说的。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意图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穿，屈绵绵愣在那里，没有接话。
这位比屈绵绵本人还要自来熟的学姐却并不在意，居然还热情地做起了指导工作。
“那边有个台子，看到没？去那里拍，远是远了点，不过像素越低，人越容易扭曲。还有，最好是从这个角度斜着拍。”她两手并用地比划着，“这样出来的效果绝对丑，而且是真实的丑。”
动作之流畅，技术之娴熟，绝对是练过的。
周窈目瞪口呆。
她不应该是季陵让的同班同学吗？这是……多大仇？
屈绵绵的反应速度显然比周窈快多了。
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理念，她干脆越过周窈，蹲到学姐身边，虚心受教。
“……这样视觉上就会拉宽，后期不需要ps，方便好用，一点破绽也没有。”
这亲切友好、全方位多角度的技术讲解，听得屈绵绵是连连点头，立刻就要去付诸实践。
“别忘了连拍！”学姐又在后面嘱咐一句，“对好焦！”
屈绵绵头也没回，右手摆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听到了。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黄飞鸿的徒弟要出师去闯天下了呢。
学姐潇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