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心理活动中，周窈瞻前顾后左思右想，把脑海中冒出的想法一个个分析又一个个否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但事实上，她作出决定的时间大概连一秒钟都不到。
挂断电话朝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周窈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慌乱，脚步如常，手也没有发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勇气是哪儿来的。
刚才这莫名其妙的声音来源已经吸引到了全部的注意力，眼下周窈又突然出现，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周窈虽然是迎着这些目光走过去的，其实她谁也不敢对视，包括沈临。
地上蹲着的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还给周窈让了路——她径直走到了沈临身边。
“沈临，你在这儿呀。”她伸手拉住沈临的衣袖，左手死死地攥着手机，“我和隋老师找你半天，隋老师都报警了。”
“隋老师”和“报警”都用了重音，抑扬顿挫的。
而说话的全程，她的目光都停留在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上，没有实物。
沉默。谜一般的沉默。
周窈敢肯定这不是自己心理上的度秒如年，因为她攥着手机的手已经全是汗了。可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打破沉默的是沈临。
他左边衣袖正被周窈以近乎壮烈的姿势拉着，便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怕她的脑袋。声音更是从没有过的轻柔。
“周窈？”
他这一开口，周窈没有反应过来，对面那几位“社会青年”倒是有了动静。
“这是……弟妹？”
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称呼比沈临的话管用，周窈成功被吓到，终于敢抬眼看过去了。
见周窈的目光转过来，声音的来源、那个趿拉着拖鞋的鸡窝头嗓门更大了：“弟妹好！哎呀沈临你这太不像话了，弟妹来了也不告诉大伙一声，快介绍一下呀！”
“闭嘴吧你。”沈临的手还停在周窈的头上，“你们吓到她了。”
“就是，崔耀你能不能小点声？扯着嗓子跟驴叫似的。”旁边一个穿着海贼王t恤的大高个嫌弃的看着他，“看看你这打扮，弟妹能不被你吓着？”
崔耀横他一眼：“别扯淡，弟妹也是你能叫的？快点叫嫂子！”
“你才扯淡！会不会算数！我比沈临大八个月呢，四舍五入一下，都可以不算一个辈分了！”
这两人一来一往说相声似的，鸡窝头崔耀还一口一个“弟妹”，周窈懵在了当地，不由得抬头求救般地看了眼沈临。
沈临也正垂眼看她，见到周窈茫然无措的目光，轻声笑了。
“几个朋友，没事。”
声音还是很轻，怕吓着她似的。
如果这会儿周窈还搞不懂状况的话，她这脑子也就可以揪出来喂猪了。
太。他。妈。尴。尬。了。
合着人家几个朋友在这正常聊天，被自己当成江湖恩怨了？
想象力过于丰富已经够糟糕了，她还偏偏容易冲动。
再回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作为一个要脸的人，周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而清醒过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和沈临的姿势有多么不妥。
她整个人靠在沈临旁边，右手还紧紧拉着他，就差把脸埋他身上了。再加上沈临正伸手揽着她，几乎是把她圈在了怀里。
这么看起来，两个人倒真像是在秀恩爱，也难怪鸡窝头一惊一乍了。
如果说周窈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了。
她迅速放开手，往旁边挪了一步，站到离沈临不远不近的地方。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是沈临的同学，刚好从这边经过。”周窈语速很快，“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走了。
沈临反应也很快，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句“再联系”，直接跟了上去。
只留下几个人在这儿面面相觑。
还是崔耀先开了口。
他看着那两个人背影先后消失的转角：“我眼睛没出什么问题吧？沈临确实是追这姑娘去了是吧？”
海贼王t恤语气也很震惊：“而且你们刚才听见没有，他还会用那种语气说话，就是那种……”
他迷失在形容词的选择中，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还是崔耀替他说了出来。
“肉麻。腻歪。恶心。”
一口气说了三个。
“没错，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就没有什么高雅一点的词？”
“高雅的起来么我，认识这么久了，我他妈都没见他笑过！”
“来，你摸着良心讲话。沈临没有天天冲你笑吗？”海贼王t恤指出，“冷笑、嘲笑也是笑。”
崔耀没搭理他，捂着胸口哼哼唧唧的：“沈临竟然有妹子，我他妈不活了。”
“那你早该不活了。人家身边就没少有人围着，莺莺燕燕的什么时候停过，我都没见他抬过眼皮。跟你有个屁可比性。”
一直默不作声蹲在旁边抽烟的人也忍不住发言：“我一度以为他是无性恋。”
“……唉，我当初可真是看走眼了，以为这小子六根清净，还想着把我毕生功力传给他。谁曾想，唉，这他妈也是个多情种。”
海贼王t恤言简意赅：“呸。”
周窈走的很快。
羞耻心战胜了恐惧感之后，本来稍显阴森的小巷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她也顾不得方向了，有路就走，有弯就拐，只想离案发现场越远越好。
然而沈临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