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幼时在宫中见了不少尔虞我诈,妃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那也都过去太久了。唯一记得的也知道如何分辨一人对她是否有敌意。
这林宛湘便是如此。
此女是隔壁林家的长女,虽只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可偏生眼力极好。
姜羡缘虽然落魄于此,但当年长公主和驸马给的东西却是没怎么拉下,如今只要出门,也时不时会挑些低调些的饰品装扮一二,这林家宛湘,便是偶尔一次见了姜羡缘头上带的玉簪,便动了心思。一个劲儿的缠着她,讨好她。
魏嬷嬷虽看出林宛湘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无奈姜羡缘不懂人情薄凉,只拿这林宛湘当做好友看待,好在姜羡缘再不懂人情,也是个聪慧的。
时日久了,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出这林宛湘的目的不纯,交际便越减越少了,也是让魏嬷嬷安心了不少。
可平时再多也只是这林宛湘来缠着姜羡缘出门,可今日却变了个头,竟让姜羡缘亲自开了口出去,难道这林宛湘是用什么花样骗了她不成?
魏嬷嬷想到这点,眉头一皱,就要开口。
姜羡缘似是看出什么一般,便抢在魏嬷嬷先前开了口,道,“可是,明日是善德节了。”
魏嬷嬷一听这话,心便软了大半,可心中的担忧还是放不下,这两日“善宁”的事情闹得大,她是怕的,毕竟她清楚那个假公主是个什么性子,保不齐没两下子就直接把事情都给抖出来了,但看到眼前少女美目中带丝丝红肿,便再也忍不下心来拒绝了,只得答应道,“可公主你要记着,这林宛湘绝不是个好的,公主切记不要一时冲了头,惹祸上身啊!”
姜羡缘见魏嬷嬷同意了,对魏嬷嬷的叮嘱也就是一只耳进一只耳出,只顾着一个劲的‘嗯嗯’点头,心里不停的打着自己的算盘。
魏嬷嬷本是想跟着去的,奈何现在二人的生活开销都由她一人承担,白日替他人洗衣做工,到了晚上还要织布好换些银两。
善德长公主和驸马的确是给姜羡缘留了不少珍宝首饰,可先夫妻二人已身死,此等遗物更是被姜羡缘视为珍宝,而魏嬷嬷也是个忠心耿耿的,愣是从未提过将宝物去当了一说词,只是白手起家,东接一小活,西接一外快的,硬生生的便撑了五年。
此时见姜羡缘也不知听进了说少,只知一个劲儿的点头,魏嬷嬷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自长公主夫妻斩首,孝妄帝便禁止民间一切祭奠夫妻二人的行为,一经抓获决不轻饶,起初不少受过善德长公主恩赐的百姓不管不顾,还找了不少人组织起来决定给长公主建个庙,后果可想而知,闹事者共六十九人直接被禁卫军抓捕,到现在都未出来,怕是早已被孝妄帝私下害了去。
可这百姓也不知道怎么得,仿佛中了邪一般,越是抓人参与人越多,后来轰轰烈烈闹了几次,虽人数不少,但孝妄帝也从未放在心上,只是抓了几个领头的,便不管不顾,直到后来百姓的一次暴起堵宫门,孝妄帝这才慌了神了,下旨每年善德长公主忌日可祭拜,更将后来抓进去的那几个领头人给放了出来。
可独独不见最开始起头的六十九人,这些人的家属更是又哭又闹,断定是孝妄帝杀了他们泄恨,个个搬了空棺材堵在宫门,日日夜夜哭诉孝妄帝昏庸无能,叹当年善德长公主孝康帝又是如何如何,闹得好不壮观。
孝妄帝也无奈,他虽是不将百姓放在眼里,但也不能太过,若是将这些家属全抓了去,再引起民愤对自己也无好处,只好老老实实的该赔偿赔偿,该劝解劝解,却还是张口不提那些人生死,但补偿已致,这些人也只好抱着棺材回去,立个衣冠冢便草草了事。
再之后,人们便将善德长公主忌日这一日立为善德节,每当次日夜幕降临,便挨家挨户放出花灯,纪念善德长公主。
姜羡缘也不例外,当年岁小,被哄着送出府,只当娘亲和爹爹当真会有一日来接自己回去,后来渐渐长大,纵使魏嬷嬷特意避开,也总能隐约察觉,但这些年魏嬷嬷为了躲避孝妄帝,将姜羡缘养在院子里,也不出门,更是不知道外面早已换了皇帝,直到一次魏嬷嬷受了风寒,恰是善德节,姜羡缘几年来头一回出了门,见了花灯,又听了医馆老板一阵怀旧过往,这才真正知晓自己娘亲与爹爹早已逝去。
心里本就有些猜想,但当猜想成了事实,却又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再去向魏嬷嬷求证,魏嬷嬷终是不忍心再瞒下去,便将当年经历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姜羡缘失魂落魄了几天,却还是只能接受,并于魏嬷嬷约定,今后的每年善德节,都得许她出门,替娘亲点灯祭奠。
魏嬷嬷不让姜羡缘出门的原因之一便是不愿让其知晓事情真相,本着多瞒一时是一时,待姜羡缘再大些,才好说出口,可万万没想到出了这个变故。
而如今姜羡缘知道了,只要以后不要太张扬,被宫里注意些,出门便不再束着她了。
可往年善德节,魏嬷嬷都是跟紧了姜羡缘,寸步不离的。
但今年不同,最近她做的活出了点状况,这几日更是需日日加工没得休息,人本就上了年纪,还要日夜忙活,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更别谈魏嬷嬷只是一介女流。
再加上这几日魏嬷嬷是实在抽不开身,若是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