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周兰泉也不是什么人都请,估计来的都是有名望的巫中学子。
第一排正中间,赫然是巫立行、巫立权、巫山的名字。
“哟。石总!”刚一走进去,马上就有人给石宝林打招呼。
“老弟,你先去找位子坐下。等会哥哥来找你!”他低声嘱咐着,随即满面笑容地迎过去:“张书记你也来啦?”
正好。巫山迅速把自己的名牌和第二排的人一换,坐到位子上。
耳边,到处是打招呼的声音,所幸刚才换的那个名牌的人还没到。
“向部长,你居然也回巫县啦?”
“老李,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母校嘛,能与巫书记出自同一个学校,是我们的荣幸。”
“那是那是。当年你从巫县走的时候就是组织部长。现在至少也是厅级了吧,在哪儿高就?我们亿州市的单位成天太忙了,也没时间打听。”
“我在彩云省,发改委的副主任,没亿州忙,还是家乡好哇。”
“罗局,你的位子在这儿呢。”
会场里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打招呼的声音。
“老弟,你叫巫山?”主席台上有人出现的时候,石宝林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拿着自己的名牌过来了。
看到这名牌,他眼睛一缩。
至于他本人的位置,不知道在啥地儿。
“老陈。我和巫老弟一见投缘,要不咱换换?”石宝林貌似认识旁边的人,巫山坐到位子上以后一直在闭目养神,压根儿就没注意。
“石总啊,没问题!”老陈站了起来,陪着笑脸拿起自己的名牌:“你的位置在哪儿?”
“第五排正中间!”石宝林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改天一起喝点儿?”
这时,巫山换的那个名牌人终于来了,腆着大肚皮双手背在身后,一路上有人打招呼。他只是倨傲地点点头。
“这狗日的竟然和巫书记在一起?”石宝林愤愤不平:“老弟认识不?一个过气的巫县副县长,最后熬资历到了亿州政协。”
“噢?”巫山真还有些印象。名字叫陈福兵还是什么的。
“话说巫书记和我还是一个年级的,当年他在二班我在一班。巫书记的成绩。要是有高考,特定是能考上去的。”
这话就有些吹牛了,老爸当年和老妈搞对象,没被开除就算不错,能拿到毕业证还舍了爷爷那张老脸。
当然,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知道也不可能说出来。
“据我所知,我那同学有个儿子也叫巫山,不会是你吧,老弟?”石宝林眼睛一瞬不瞬,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呵呵,巫县姓巫的太多了。”他不置可否:“重名的也不少。”
石宝林舒了口气,要不然让巫立行的儿子巫山腾车位这事儿别人知道了,自己在巫县就寸步难行,有的是人讨好巫家父子。
“各位巫中历届的同学们,大家好!”主席台的声音透过音箱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是现任巫中的校长向春泉,也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他笑容可掬:“首先请我们学校的名誉校长周兰泉同志讲话。”
原来是他啊,巫山恍然大悟。
向春泉家里成分不好,父亲是个大地主,不过他本人是解放前山城大学的学生。
或许因为县里没人才吧,托他的福,他老子居然没被枪毙,不过历次运动挨整挨批是免不了的。
向春泉是个万金油,不管初中高中,哪一科都拿得上手。
然而,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他饿得没办法了,画了粮票去买粮食。
合该向春泉倒霉,总是去同一个粮站。
粮站的人就感到很疑惑,这是哪个干部经常过来买呀?
无意之中才知道他是塘坊中学的教师。
问题也就来了,粮票是哪儿来的?都是靠上面每月定量发。
公安不久找上门来,拷打之下,他不得不承认粮票是自己画的,判了五年刑。
出狱的时候,巫立行还在当时的亿州地区,大笔一挥,让他当巫中的科任老师。
没办法,经过一系列运动,老师奇缺。
以前美满的家早就毁了。父母上吊自杀,妻子带着儿子跳河。
还好,巫家的一个姑娘看上了他。说起来还是巫山的远房姑姑,两人结婚了。
和巫家沾得上边的人都能得到好处。他也当上了巫中的校长。
另一个时空里,巫山记得他在教历史。
“各位同学,你们好!”思绪被周兰泉宏厚的声音打断:“谢谢你们在百忙之中赶回来参加校友会。”
他看到第一排正中的两个位子,微微发怔,对那个叫陈福兵的皱了皱眉。
“巫县中学,是巫二老爷的直系子孙巫自远老先生创建的,比共和国的历史还要早六十年。也就是说,明年是我们建校一百周年。”
巫自远是巫家的传奇人物。鸦片战争以后,自费到海外留学,回来就在家乡创办了不少学校。
与巫二老爷只在老家建设不一样,他把学校设到旧时的大、宁县城。
抗战期间,为了抵抗倭寇,投笔从戎,最后牺牲在战场上。
“既然向校长他们让我回来当这个名誉校长,我在这里厚脸向同学们化缘,成立巫县学校里的图书馆,作为母校的百年华诞献礼。”
周兰泉还在继续发言。
巫县所有的学校。包括党校,都没有图书馆,说起来让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