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一不由得步子顿住,“您刚才,叫我?”
那下属忽地垂下头来,好像态度骤然间越发恭谨了几分:“是,许小姐,我们大公子要见您……”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虞嘉言一直都叫她一一姐,从未提过名姓,这个没有见过面的下属,怎么会知道她姓什么。
“许小姐,我们大公子在前面等着您。”
“你们大公子找我做什么?”
下属摇头:“我并不知道。”
许唯一站在原地没有动,雪花无声的落在她的头发上和肩上,她觉得指尖有些微凉,手指也蜷缩到了衣袖里。
“劳烦您去告诉大公子一声,我有急事,现在必须要回家,大公子若是有事的话,可不可以改天。”
“许小姐,劳烦您跟我去见大公子……”
“我已经说了,我今日来只是送衣服,我现在有事,必须要回家去……”
许唯一咬了咬嘴唇,直接越过那人向前走去:“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
她迈步匆匆向前,身后那人也没有再开口为难,许唯一刚刚松了一口气,蓦地,一把男声沉沉响着,骤然将这空寂无声打破。
“许小姐,当我这裴公馆,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么。”
枯枝上的落雪簌簌掉了下来,许唯一听到了一声鸟鸣,清脆悦耳,她缓缓转过身去,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立在雪中,他面前是冻的近乎透明的枯枝,可那枯枝上,却立着一只鸟儿。
男人就微微仰着头,伸手逗弄着那鸟,鸟儿啄着他的指尖,又轻轻蹭了蹭,乖巧的飞远,片刻后,却又回到他身畔,落在他手臂上。
许唯一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到得最后,全身的血液好似都随着那飞快的跳动沸腾起来。
“我不喜欢你养鸟,鸟儿是该飞在天空的,养在笼子里实在太可怜了……”
“唯一,这就是你不懂了,做惯了金丝雀,你赶它们走,它们都不知道飞走的。”
“我才不相信……这世上任何生命都不愿自己被困在笼子里永远的失去自由。”
“那我以后养鸟,就再也不关在笼子里好不好?”
“不关在笼子里,怎么养啊……”
“我肯定有办法的。”
“我才不信呢……”
“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许唯一眼前逐渐的模糊了起来,铺天盖地的雪下的浓密,几乎将她的头发都染成了白色。
“你怎么做到,不用笼子养鸟,鸟儿也不飞走的?”
她忽然轻轻的开口询问。
裴重锦垂眸逗弄着鸟儿,唇角勾起薄淡的笑来:“万物皆有灵,有时候,畜生却比人还要重情一些……”
“许小姐,你说是不是?”
裴重锦抬手抚了抚鸟儿的羽毛,鸟儿清脆鸣叫着飞远了。
他转过身来,隔着绵密的飞雪,静默的望着许唯一:“许唯一,你还敢回来。”
许唯一的眼泪蓦地涌了出来,她抬头,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可那泪却像是失控了一般往下落。
“对不起,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
她话未说完,手腕突兀的被人狠狠攥住,她垂着头,睫毛颤抖着,她头顶上传来男人仿若结冰了一般的声音:“许-唯-一!”
她浑身哆嗦,剧烈的哆嗦着,想也不想,低头狠狠咬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吃痛缩手的瞬间,许唯一慌不择路的向前跑去,雪地难行,她几次都差点摔倒,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向前跑去……
一直跑出了这恢宏的宅邸,一直跑到了外面停着的车子上,她粗喘着,一秒都顾不得停留,发动汽车引擎,调转车头。
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裴公馆,离开帝都,永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小助手被她的模样吓坏了,一路都没敢多嘴询问。
许唯一将小助手送回去,开车回了租住的公寓,请来的阿姨做好了午饭,橙橙吃饱已经睡熟了。
许唯一向阿姨道谢,走到卧房,看着橙橙安稳睡着的可爱小脸。
她紧紧的捂着嘴,眼泪滚滚跌落了下来,她什么都可以舍弃,只要让她和橙橙,永远的在一起。
裴祁深握着被许唯一咬伤的手腕,她牙齿真利,生生将他的手腕咬破,几乎要沁出血来。
许唯一的脸容,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变的模糊,到最后,好似轻烟薄雾一样,模糊的再也看不清了。
他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身体和灵魂好像都分裂成了两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个是自己。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冲破他体内的屏障,却又被牢牢的禁锢住。
他眉心重重的跳着,那远处飞回的鸟儿,清脆叫着落在他手臂上,却被他伸手紧紧攥住,渐渐的越攥越紧……
那鸟儿最初还在叫,后来,叫声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来……
再后来,它美丽的头颅垂了下来,就这样转瞬间,死在了它最信赖的主人手中。
下属吓的大气都不敢吭,直到虞嘉言闻讯匆匆赶来,见到他手中攥着死鸟的尸体,她吓的低呼一声,小脸可怜的泛白:“重锦……”
裴重锦缓缓的放开手,鸟儿的尸体落在雪地上,他缓缓抬起那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眸望着虞嘉言,声音沉沉却又温柔:“言言吓到了?别怕,这只鸟儿不听话,才会死掉……嘉言只要乖乖的,我会永远疼嘉言的……”
虞嘉言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裴重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