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兴知道,这是委婉地伸手要钱。赵显吾初到任,对于水利,显然是想能保住今年就算勉尽忠荩,至于明年,再想办法呗!但赵显吾可以这么想,朱永兴则要考虑得更全面一些。
“若只存混过一年的心思,汝便甚兽望了。水利部已有总体规划,河南治河当从凤陵渡直到陈州下游,逐年分段根治,有的地方冲刷,便用大石条砌固。要有几年根治的打算,岂能年年用草包垛堤堵水?”
沉吟了一下,朱永兴继续写道:“朕与你说过不轻易降罪之言,今亦是如此,汝可宽心。说到治河,确实耗费极大,而今朝廷财政不敷,然亦不会长久。据户部估算,下半年将有转机,若有结余,则水利是第一要务,汝可放心为官……”
到底还是缺钱啊!朱永兴知道给查如龙和陈潢的二十万两银子干不了什么,但一时又挪措不出更多的。心中有些烦躁,转身出了屋,缓步走着,直到水云榭,惬意地观赏着四周的风景,视野宽广,云水和亭台楼榭遥相辉映,令人神清气爽。
远处一艘大船在缓缓行驶,人影晃动,依稀有两个小家伙在蹦跳。朱永兴赶忙命身旁侍卫去取望远镜,望远镜还未到手,那船已经缓缓靠岸,柔儿嘉儿在侍卫宫女的陪伴下,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父皇,父皇。”两个小公主欢叫着跑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你们俩呀,就不能安生点?”两个女儿的欢声笑颜让朱永兴有些严肃的表情松缓下来,有些无奈地连连摇头。
“父皇,你看。”嘉儿把手里的金牌向朱永兴展示。
“海里有好大的鱼,有的鱼身上还有金牌。”柔儿到底年纪大,虽是眉开眼笑,却说得详细。
“是吗,让我看看。”朱永兴拿过金牌仔细观看,是隆庆年号,略一沉思,他便知道了究竟。
自明朝嘉靖以来,中南海的每一个主人都会在活鱼翅上插御字金牌,然后把鱼放入水中。皇家宫苑,鱼自然不会被捕捞,活得长远的自然体重膘肥。
历史上还因为这鱼而有个故事,说的是民国时总统冯国璋贪财,派人把三海里的鱼打捞上来,以高价卖出。一时间,北京的饭馆里争相竞卖“总统鱼”。冯国璋去世后,有人曾写下挽联:“南海鱼何在?北洋狗已无!”
朱永兴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个捞鱼卖钱的想法抛开。偶尔抓两条吃倒无所谓,大规模捕捞就算了吧,太煞风景,也还没穷到这个份儿上不是。
“以后在船上别乱蹦乱跳的,危险。”朱永兴呵嘱着,让两个女儿坐下,随意地喝着茶水,聊着天。
“这里虽然叫海,实际上就是个湖,海无边无际,比这大得太多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雪也大得很。不过,也有很多玩耍的乐趣,堆雪人,滑雪,凿冰灯……”
“别光顾着玩儿,功课也不能落下,父皇正在想着办学校,会有很多和你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在一起学习。”
“嗯?紫禁城啊,父皇不喜欢,深宫大院的,透着一股阴沉。”
“要去逛庙会?哪里有?护国寺啊,行,等父皇有时间领着你俩去。”
父女亲情,闲话聊天,周围是湖光山色,近前是笑语娇脆,有此一乐,朱永兴顿觉所有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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