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云抬头一看,浑身一颤,道:“张衍?”
承源峡斗剑之时,张衍使动玄黄大手,一举横跨五十里江河击来,法力之强横令他心惊无比,眼下再见,自知与其无法抗衡,急把身形顿住,八个阴煞白骨阴兵忽然一分,向两侧窜去。
张衍笑了一笑,并不去追,四周早有剑光布下,足以拦阻片刻,他把身躯轻晃,头上罡云震动,上下气机一引,脚下立闻大浪涛声,重重水光翻起,如洪波涌动,起潮拍来。
尉迟云听得身后大响,回首一望,却是大惊失色。
他此来斗剑,便是为了对付荀怀英,少清杀剑纵然锐利无双,单人独斗时可谓挡者披靡,可若被收摄神通拿了去,那也就无计可施了,而张衍这水行真光,却恰能克制于他,忙再把遁光加快几分。
只是还未冲出多远,忽有数道剑光飞起,八具白骨阴兵几乎同时被斩于剑下。
其中一具晃了一晃,似有一股无形气机喷出,转而又化作实躯,继往远处遁逃。
只是他并无挪移之术,遁法又委实一般,那剑光一转,就赶到背后,又是一斩两段,当其再度化身而出后,这时背后水行真光已是赶上,兜头一卷,就收了进去。
张衍把法诀一掐,水光徐徐收敛,直至隐没不见。
世上并无不破之神通,尉迟云除了替死之法精湛之外,身上短板甚多,法宝又在与荀怀英斗法时尽被毁去,是故入了水行真光之后,哪怕有千百阴兵替死,也是无用,只要法力不及张衍,就只能在其中徘徊至死,不得而出。
这时不远处忽现一道剑影,现出一股刺破青天之势,正朝着此处飞驰过来。
张衍抬手一拱,朗声言道:“可是荀道友?张衍在此。”
剑光忽敛,荀怀英把身形现出,他目光来回一转,却看不见尉迟云踪影,知是多半被张衍收去了,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看了看张衍身旁那漂游宝镜,想起了方才那道镜光,便问道:“张道友到此,可是特意前来寻我?”
张衍笑着道:“正是。”
荀怀英目光一闪,道:“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么?”
张衍点首道:“荀真人猜得不差。”
他当即就此来缘由一说,最后道:“霍师兄他们不久即至,还请荀真人稍待。”
荀怀英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两人等了有三刻之后,远空之中遥遥飞来五道遁光,溟沧派三人与杨氏夫妇已是到来。
霍轩在云头上一望,见张衍与荀怀英二人皆是无恙,神情略松,按下遁光,携众人上来见礼。
寒暄过后,他开门见山道:“想是张师弟已与荀道友说过原委,霍某也不再赘言,风海洋成就元婴三重,不是我等之中任何一人可以应付,当联手对敌,荀真人,你意下如何?”
荀怀英听完之后,语气平静道:“元婴三重修士,确实不好对付,联手之议,也是应当。”
闻其赞同,霍轩心中一宽,他环顾众人,道:“方才一路来时,我听杨道友与两位师弟所言,似是魔宗有窥破我等行藏之能,我仔细想过,魔宗之中,此刻尚存之人,除去风海洋,还有一名乃是卢穆秋,此人是浑成教修士,不定会使‘千里倾音’与‘烛照九幽’这两门神通,若是如此,我等恐尽在其耳目之中,原先我玄门人多势众,倒也无需在意,可现下看来,要杀风海洋,则此人必先诛除此僚。”
洛清羽也道:“此人似还还会使一门挪移神通,若是留着,则后患无穷。”
霍轩沉声道:“我闻浑成教那两门神通施展之时,修士只能坐于原地,无法动弹,我等之中可请出一人独自行走,充作诱饵,设法引动风海洋来攻,同时再请张师弟以宝镜找出卢穆秋藏身之处,火速前往,将其斩杀。”
钟穆清出言道:“那不知谁人来做诱饵?”
荀怀英开口说道:“不妨让荀某一试。”
霍轩却摇头道:“荀道友的确是合适人选,但太过合适了,却也不好。”
众人一想,便觉有理。
设局一事,风海洋未必看不出来,想必也大约能猜出他们的设计,是以定要让其感觉有极大把握才可,是以那做诱饵之人,既不能太强,亦不能太弱,强了对方未必会来,弱了还未等事成怕就被杀。
荀怀英身怀杀剑之术,风海洋想杀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没有极大的把握,恐不会轻举妄动。
杨璧夫妇心下有些忐忑,此处溟沧派势力最大,荀怀英既然不可,那唯有他们最合适了。
霍轩也的确是属意他们二人,因为他私下里并不打算遣人去救,如是那样布置,风海洋绝不会出来,是以只打算给他们一件护身法宝,可让其在危急时刻自行启了符诏走脱。
张衍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我倒有一合适之人。”
众人目光转来,霍轩奇道:“不知何人?”
张衍道:“广源派沈长老此次亦是随我入得星石中来,他与诸派弟子交情不深,与我等又不在一路,也无什么厉害的神通在身,我如是风海洋,见他独自一人,极有可能先寻他下手。”
他这不是故意推沈长老入火坑,反而是给了其一个机会。
沈殷丰若能出面承担此事,等若就是送了少清、溟沧、元阳三派弟子一个人情,日后对广源派有极大好处,再也无需惧怕玉霄派远来寻衅。
且此老有金罗地轴符护身,看去危险,其实并无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