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站在门外不知多久,听见两个孩子哭声,一时竟有些红了眼。
一脚踢开房门,满脸铁青的看着杨氏。
杨氏先是面色一惊,随即大怒。
“你这个孽障,终于舍得回来了?让你给四弟说好话你说了吗?让你妹妹给四弟一官半职,你还犟着,没脑子的东西!”杨氏蹭的一下站起来,身旁几个妇人都有些尴尬。
“说好话?就他那样做官都是为祸百姓!能做出这种事,对亲生孩子毫无感情,那种人做了官才是天下大难!”周老三冷着脸。
杨氏微微冷了脸,周围几个妇人一听周老三的话心里都咯噔一声。外面传言周老四的俩个孩子,其实是当年杨氏丢失的女儿所生,那不是……
“杨妹妹,今儿天色已晚咱们便回了。今儿听说要出殿试成绩,等你家老四考上状元,咱们再来庆贺。”几个妇人对视一眼,急忙跑了。
生怕知道太多秘密被杨氏牵连。
杨氏也没拦,面上这才好看了一些。
“你没这个脑子做官,你懂什么。你这个猪脑子,你四弟跟你不一样!你没那个命!”杨氏一脸烦躁,看见老三便烦闷。
这孩子向来爱跟她对着干,许多时候都让她不喜。
周老三气笑了,笑着笑着便湿了眼眶。
“娘,我再叫你一声娘。我没那个脑子做官,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不记得吗?你真的不记得吗?儿子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呐。”周老三冷冷看着她,杨氏突的一怔,抬头看向他。
“当年你不要言言,是我一点一点将她捂着,暖过来,活过来。那时,我根本没有发烧!即使我捂了言言一个通宵,身上都冻的青紫了都没有发烧,后来我为什么发烧,娘你不记得了吗?第二天,马上要过年了。杨万福带着杨钊过来打秋风,那时你恨不得全家都搬过去贴补娘家,爹不准他们进门。吩咐我看着门。爹出去找妹妹。”周老三面色有些冷。
杨氏脸色一变:“你你你怎么知道?”
“后来呢?娘你都忘了吗?你唬着我开了门,杨钊表哥冲上来便把我拖出去打了一顿。你不拉他,反倒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红包,那时你连给言言和我们买条鱼都舍不得。我去抢,又被你拿笤帚打了一顿,杨钊便把我拖了出去,之后你还留他们在家吃午饭。等到他们都走了,你才出来找我……”周老三憨厚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痛心。
杨氏浑身抖了一下,他,他竟是想起来了?
“杨钊被你的贴补,养的极胖。他把我拖出去按在雪地里打,打完还拿雪掩盖起来。等他们走了你才来找我,那时我已经烧的昏昏沉沉没了知觉。你还骗爹,说我是为了捂言言发烧的,娘,你骗了这么多年,心里就不曾愧疚吗?”周老三血红着眼睛。
杨氏浑身抖个不停,那时老三醒过来已经不记得那些绝望的事情了。她以为,就这样过了。
“我我,我不知道他那么狠,我只是想教训下你。你那时候聪明,娘总是说不过你,你爹又不准打。我我……我没想到的……你爹对你寄予厚望,我不敢说……”杨氏声音颤抖,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害怕此事的暴露。
如今,老三想起来了……
老三面容微冷,看着杨氏没有半点情谊。
不知道为什么,他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的脑子,突然在妹妹传出怀孕的那天开始,每日都有所清醒。
以前总是感觉脑子里雾蒙蒙一片,许多事情好像不开窍一般。
自从妹妹那日被医女诊断怀孕,他心中喜悦摸了一下,之后每日似乎越来越清明。
甚至幼时的事也不断在脑子里盘旋,被表哥按在雪地里打,打的头昏脑涨绝望不已,等着娘来救他。
“不敢说?呵呵,你有什么不管说。我这一生都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不敢说的?”老三轻笑一声,说不清失落还是解脱。
那时候的自己,被同村夫子奉为神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甚至那时候爹也干劲十足,想要给儿子一个好前程。
“杨钊害了你儿子,你不敢说,你不敢救。十多年后你还将言言嫁给他,呵……你不是喜欢娘家么?娘,不如你回去跟舅舅他们过日子好了……”老三沉着脸,想起方才杨氏居然还算计着言言,想要帮扶老四和娘家,他便心头震怒。
“人不是你救的,也不是你养的。你嫁了她几回,收的彩礼还不够还你么?娘,你别逼儿子做出让你绝望之事!”老三眼里满是陌生,眼神扫了下后面两个年轻人。
杨氏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老三看着她极其陌生,甚至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他知道她一直帮扶娘家,也知道她改不了。却从未想过她竟是这般胆大包天,一个小小农妇,居然学会了养面首?
老三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不行。
“儿子,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这些人不是娘的。娘,娘跟你爹二十年夫妻……你爹会受不了的,儿子啊,你可怜可怜娘。”杨氏几乎要语无伦次。
在村里,这是要浸猪笼的。
“娘辛辛苦苦拉扯大你们几个,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子,儿子你原谅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爹。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外面送给你四弟的。儿子,娘这些年错了,娘这些年真的错了。以后娘会好好补偿你,好好疼你……你是娘的乖孩子啊……”杨氏面色惨白,半点不敢去看那两个娇柔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