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的正面刻着权力二字,能令无数人疯狂地向往,却很少有人注意到在王冠的内壁,用更深的刻痕凹陷着另外的字样,那是责任,对王室的责任,对贵族的责任,对军队的责任乃至于对国民们的责任。
这顶王冠,远比它本身的重量更为沉重。
卡特琳娜陛下是一位无可指摘的完美型国君,天赋有余,勤勉也不输任何人,在公众眼中出现时永远是那么娴静优雅,年龄没能成为限制她美丽的枷锁,反而令她成为深埋窖中的美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能透出浓郁的甘醇。
距离三色协会在城中制造动乱已经过去了数月的时间,虽然得到了处理,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钢心城的运转就时常会出现故障。
几个月里,女王花费了足够多的时间来调动工匠修复钢心城的基础结构,这座城市本就因为自身的特性常驻着优秀的匠人,有这样的机会能够接触到钢心城这座奇迹之城的真正面貌,自然是难以抵抗,因此修复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至现今为止已经接近尾声。
女王回到自己休憩的房间,在女仆的侍奉下摘掉沉重的王冠,另一名女仆赶紧从梳妆匣中取出精油盒抹在自己手心,搓揉一段时间后,再以手指为女王陛下的脸部按摩,让精油能够彻底地从毛孔渗进皮肤深处。
房间的门被敲响,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属于保护卡特琳娜安全的王室卫兵之一。
“陛下,安毕卡大人想要见您。”
“大管家来了?”卡特琳娜的声音有些慵懒,是她从未在公众面前展露出的姿态,几名女仆和卫兵都不作任何反应,作为与女王陛下最接近的几个人,他们深知卡特琳娜最真实的一面,她已经为国家操劳了太久,应当有在私人时间放松的权能。
手指在面部搓揉的力度恰到好处,精油的淡淡香味又有些催睡的作用,在卫兵出声的时候卡特琳娜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大半,几乎快要睡着,此时伸了个懒腰,伴随着哈欠的声音响起:“让大管家进来。”
门锁打开,魁梧的老年人踩着稳重的脚步从门外走来,卡特琳娜对几名女仆挥挥手,得到命令的女仆们躬下身子,从尚未关闭的门口鱼贯退出,留给安毕卡与女王私人会谈的空间。
“陛下。”安毕卡恭敬地低下腰,还未完成礼仪,便被站起来的女王扶起来。
“安毕卡叔叔,我早说过您不必向我行礼。”
卡特琳娜微笑着,真要算起来安毕卡最初效忠的对象可是她的奶奶,接着又辅佐了她的母亲与她自己,可以说为王室奉献了后半生,这样的老人值得任何一位王室成员尊敬。
“这是臣子应尽的礼仪。”
老管家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拒绝卡特琳娜的搀扶,而是微笑着说道:“陛下,我是来向您汇报调查进展的,有关米迦勒联邦的那三十名法师。”
“已经有结果了?”
早在这队米迦勒联邦使团抵达钢心城时便引起了宫廷的注意力,加上近几日有些频繁的不正常活动,更是让卡特琳娜起了疑心,委托安毕卡前去私下调查。
“是的,法师团成员的行动非常分散,但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和推测,他们很有可能是想对钢心城本身下手。”
“他们想破坏钢心城的运转?”涉及到这座芙拉最关键的城市,女王的声调不由高上几分。
“也有可能是窃取关键部位的构造图纸。”安毕卡补充说:“无论是哪一种,陛下,我们都应该立即采取行动,以间谍罪逮捕法师团成员。”
“但代价却是得罪米迦勒联邦。”
卡特琳娜露出苦笑,但随即被更为坚定的表情取缔,作为芙拉的君主,她深知钢心城对于王国的重要性,虽然数百年时间王室工匠们都没有将钢心城地下机关构造研究透彻,即便米迦勒联邦拿到图纸投入研究也会花上更多的时间,可芙拉冒不起这个风险,即便与米迦勒的关系恶劣化,也必须阻止图纸的外流。
“毕竟那是三十名六星法师,要抓捕他们凭宫廷的力量过于薄弱。”卡特琳娜做下决定,“施泰图将军已于今日回到了钢心城军部,这件事就由他来配合您行动。”
女王坐在桌边上,拿起羽毛笔蘸住墨汁,沙沙沙地在白纸上书写,完毕后用信封加盖王室的蜡封,交给身后的安毕卡:“看到这封亲笔信,他会知道该如何行动的。”
安毕卡接过了信封,却没有立刻离开房间,他静静地看着卡特琳娜身后的墨盒、燃烧的酒精灯以及搁置的羽毛笔,似乎有些出神。
卡特琳娜悄悄地捏住衣角,出声询问道:“安毕卡叔叔?您怎么了?”
“噢,只是有些出神,毕竟年纪大了,还望陛下谅解。”
安毕卡的手极度稳定,完全不像是年迈人应有的手臂,结实而粗壮,当他端住信封时,甚至连最轻微的颤抖都不曾产生。
“陛下刚才是让我拿着这封信去交给施泰图阁下么?”
“是的,他会知道该如何配合。”卡特琳娜露出微笑。
安毕卡也忽然笑了,不过那笑容让人不太愉快,森冷而带着一丝寒气,冰冷冷的声音从耳朵漫入丝线,牵引到心脏的深层。
“陛下,您确定施泰图阁下是要配合我的行动,而不是配合您的?”
卡特琳娜嘴角的笑容僵住,眼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很小的一点,安毕卡抖擞着手中的信封,火焰从手背攀升到信纸上,喷吐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