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并不在意陈景书的紧张,他继续道:“再说去年,朕点你巡检宁州省,你也清楚宁州是什么地方,莫说是一般年轻人,就是官场的老人去了也难免要出点事情。”
说实话,每次宁州省的巡检,出点什么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毕竟宁州不同其他地方,势力更加错综复杂,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也更多。
陈景书虽然只是做督学御史,相对事情少一点,但往年这里头出事儿的也不少。
更何况以往去的都是官场老人,陈景书才多大?
可偏偏陈景书没出事情。
除了他参了淮安提学一本之外,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更神奇的是,在淮安那各方利益错综交织的地方,他把淮安提学给办了,居然没惹出什么麻烦来。
若说这不是本事,谁信呢?
对于巡检宁州省来说,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若再往远了说,以王子腾当年之强势,却被陈景书以看似柔软实际上却同样强势的态度逼的退步,可王子腾却没有记恨陈景书,两人如今见面,甭管内心怎么想,至少面上都能笑呵呵。
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若是能够做到,那又为何不敢对他委以重任呢?
可看着陈景书,皇帝诡异的产生了和当初的李岩一样的想法。
陈景书是个奇怪的人。
他居然以为这些都是寻常,都是应该做到的。
皇帝也曾听说陈景书在扬州时曾亲自走上田间地头去看百姓们的生活,大晋不止一个陈景书这样做,皇帝手底下还是有不少爱民如子的好官的,他们也会去。
可偏偏其中陈景书给人的感觉最奇怪。
别人去田间地头,总是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好似贵族去体验生活那样的感觉,要么就是做一做样子,例行公事一下,可陈景书不一样。
明明以他的家世身份,他也该是自上而下的,可当他往那里一坐,笑眯眯的和人说话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没有距离,明明他们身上的品貌气度都完全不同。
作为一个陪伴在太子身边的人,虽然皇帝对陈家很放心,却还是难免要小心谨慎一些。
他曾与陈孝祖往来的信中提起过,可陈孝祖也不知道陈景书是怎么被养成这样的。
但现在,皇帝觉得他可以把陈景书放在眼皮底下,好好的看一看。
因此他再度对陈景书勉励一番。
陈景书倒也真的安心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又被皇帝叫住,问:“朕有意调你去工部的事情,陈卿知道了吗?”
虽然没说这个陈卿是谁,但陈景书很清楚这不是说他,当然,他也明白这个陈卿是谁,便答道:“大伯知道了。”
皇帝问:“他怎么说?”
不会误会他故意苛待陈景书吧?
陈景书一脸莫名的回答道:“大伯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圣上对臣用心良苦,叫臣不要辜负圣上的苦心。”
听到这话,皇帝摆摆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等陈景书走了,皇帝心里美滋滋起来。
诶嘿,就知道陈卿才不会误会朕。
朕和陈卿向来心有灵犀!
……太子也想和自己的陈庶子心有灵犀了。
皇帝是个行动很快很果决的人,趁着现在南海战事牵动着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工部又向来是不太受重视的,于是皇帝只花了半个月就把工部新设缮营造物司的事情定下了,陈景书也接到了正式任命。
赵载桓知道,再过几天,陈景书就不用来东宫当差了,再加上按照惯例是要给陈景书提前放假,让他做好准备的,因此到今日,可以说是陈景书最后一天来东宫当差了。
可陈景书一点特别的表现都没有。
他依旧像是平时一样,安安分分踏踏实实的把自己的事情完成好,工作交接什么的,他前几日就开始做,如今已然妥当了。
于是就连赵载桓给他甩了一整天的冷脸也不能改变陈景书的态度。
赵载桓更生气了。
直到这日晚间,大家都该回去了,陈景书却来找赵载桓了。
赵载桓眼睛一亮,但还是强自冷着脸道:“你来做什么?陈大人很快就要高升了,难道今日不打算去庆祝一番?”
陈景书道:“臣今晚已经与几个好友约好了去庆祝了。”
赵载桓顿时一噎:“那你还耽误什么,还不快去!”
陈景书笑道:“臣来,是有一件东西想要交给太子殿下。”
也不管赵载桓的表情,陈景书继续道:“自臣入东宫当差以来,太子殿下待臣甚厚,臣心中感念,却又不知如何报答,如今惟愿殿下日后……”
“你生气啦?”
赵载桓突然道:“你一直自称臣,是不是在跟我闹别扭?”
陈景书笑道:“臣不敢。”
赵载桓:“……”
你现在就很敢啊!
心中已经被陈景书之前那一番话哄好,觉得陈景书应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说,所以才不曾有所表示,实际上对方心中也很不舍自己的,赵载桓顿时又半点气都没有了。
甚至看着陈景书如今的样子,赵载桓心中还有内疚:“你不要这样,其实我已经想通了,你去工部也很好的,何况又不是外放,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是我太幼稚了。”
陈景书松了口气:“殿下能这样想,让我十分羞愧了。”
赵载桓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