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得盛情款待,当感恩图报。”
“嘿,徐公子用不着虚情假意,我故意离开夷陵城,就是为了避开见你,听凭奚援疑将你送到宋楚脚那里,日后说起,蜀王也怪不到我头上——我不信徐公子对此一无所知。”
徐础笑道:“知道,但是并不在意。”
“嗯?”
“江王起兵草莽,拥船数千、兵卒几十万,纵横大江,行事怎能不多加小心?江王与我素不相识,失一书生而结交一方之雄,换成谁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既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不在意。”
杨钦哉大笑,“你不在意,但也用不着‘感恩图报’吧?”
“江王想听实话?”
“当然。”
“奚家贪而无能,视荆州为自家地盘,但是面临强敌时,肯定守不住。单于视我为仇,四处缉捕,我不忍见荆州落入奚家之手,再丢给贺荣人。”
杨钦哉沉默片刻,“你觉得我能守住荆州?”
“我说过,江王起兵草莽,短短三年间,已成江上之主,与奚家继承旧业,却频频失地、失人相比,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没人不爱听奉承话,杨钦哉大笑,“不是三年,是两年。徐公子原先是在降世军中称王,对吧?”
“担个虚名而已。”
杨钦哉点点头,“所以徐公子更欣赏我们这样的人,据说徐公子乃大将军之子,这可难得。”
徐础笑道:“正因为是大将军之子,见惯了权贵嘴脸,才更能看出草莽英雄的优点。”
杨钦哉更加满意,问道:“奚耘刚刚与我结盟,就要设计杀我,他是怎么想的?”
“奚耘没对我说,我只有一些猜测。”
“那也说来听听。”
“传闻贺荣人不想等到明天开春,很快就将攻入荆州。奚家绝不敢抵抗,而是要投降,但是献上半个荆州还是整个荆州,大有区别。”
“当然,以半个荆州投降,是害怕,是打不过,以整个荆州投降,却是那什么……”
“审时度势之举。”
“没错。原来因为这个,奚耘急着杀我!”
“我也只是一猜。”
“错不了,你猜得很准——可我去江陵城的时候,他怎么不动手?”
“江王在江陵城的时候,将夷陵城安排得妥妥当当,奚家若是动手,只杀江王一人,却夺不下此城。”
杨钦哉连连点头,“我在江上纵横几十年,见过的人多了,想不到当官儿的人更加阴险。”
“江王能在江上群雄之中脱颖而出,必有道理,我相信,即便没有我那一句提醒,江王也不会轻易中计。”
“那倒是,奚仞一叫门,我就会明白过来,但是得徐公子的提醒,毕竟让我少受一些惊吓。”
“奚家一计未成,必生新计。”
“嘿,我了解奚耘,他必然假心假意地解释,再来骗取我的信任。”
徐础省下一大堆话,“江王准备如何应对?”
虽是初次见面,杨钦哉对徐础却颇生好感,“徐公子给我出个主意。”
徐础有些犹豫,杨钦哉起身来到近前,恳切地说:“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早就听闻徐公子智谋无双,一时受奚家蛊惑,才做出不义之举,请徐公子切莫记仇,若能助我守住夷陵城,我拜你为军师,与你平起平坐。”
“夷陵城可守不住。”
“嗯?”杨钦哉没料到此人说话如此直接。
“要守就得连同江陵、襄阳一块守,尽得荆州山川之势,才有守住的机会。”
杨钦哉从来没想过这么宏大的事情,神情有些发呆,“整个荆州?那……不容易吧?”
“江王若能采纳我的计策,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有六七成把握。”
“整个荆州?”杨钦哉又问一遍。
“甚至更多。”徐础道。
杨钦哉忍不住笑了两声,“怪不得我梦见一条大鱼,驮着我在江中游戏,原来应在徐公子身上!”
徐础笑了笑,突然想起郭时风,忍不住比较谁会做得更好。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