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银莲链环绕的俊美男鬼在绛红血海里浮伏欲飞,如仙如神如灵,就是不像一个极凶极恶的鬼类。
就那回,才让我见识到一个男人竟能美到让天地失色乾坤倒转的地步。
但这会儿,没有银莲没有血海,在这片阴冷的混沌水世界里,他正衣冠楚楚地背对我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说话,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动作还温柔有加。
我有些莫名的不爽,挣扎地浮过去想扯他的袍摆。泅浮在身上的水流很冷,渗进血液里有种针刺般的麻痛感。
等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拍上他肩的霎间。
唿啦一下,他突然像一尊被肢解的塑料傀儡,蓦的四分五裂。
头归头,身归身,腿归腿,手归手。各个部位从黑袍里浮出,在我眼前晃悠悠地四散。
我被惊得脑中白茫如空,无措地半举着手,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诡异地发生在自己面前。
抬起眸终于看清了本是悬立在南城九倾对面的女子,白的裙黑的发,还一双殷红如血的瞳。
甜美圆润的脸熟悉得能让我精确地报出大致有几颗不起眼的小雀斑。
她竟然就是——
我慌乱地摸索起自己的脸,几乎无法相信所见到的一切。
就算活见鬼,都已不能让我再震惊成这样,疯狂地挥着双臂不知道想把自己拍醒还是游开了去。
那个我静静地看了过来,诡魅笑开。
她高高举起左手,苍灰的唇一张一合,似是像老朋友一样地在跟我打招呼。
一把似镰似钩的工具在昏暗的水里闪着凛冽的银光。
你是谁?!我扯开嗓子向她大声地问。
可这里是水,就算是梦也没有对物理原理格外开恩,声音只炸响在自己的脑膜里,却也没有传出去丝毫。
她笑着摇头,扬起手中的工具精确地勾住了飘在跟前的头颅,并紧紧地搂进怀里。
我震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柳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一阵轻柔的声音顺着无数的气泡,悠悠地传来。
正是我自己的嗓音。
我杀的正是你曾经杀过的,我死的正你未来要死的。她又说。
不,不不不!我疯狂地尖叫着,无法承受地看她用那柄古怪的工具将南城九倾的头颅横竖几下地切开,就像处理一只熟透的西瓜。
不!又一声失控的尖叫后,突然传来头晕目眩的失重感。
随后,疼痛感从尾椎上激烈地传来,我猛然睁开眼,疼得脸都扭了。
尼玛,原来是从铺上摔下去了靠靠靠,好疼!
正凑近脑袋聚在一起研究什么的三位目瞪口呆地瞠视着我,都是一幅卧槽,为什么一束魂也会摔下床的黑人问号脸。
呵呵。
我尴尬地爬起身来,却瞥见他们摊在桌上的一张照片,印的正是返尘卦和浮屠冥喜八卦阵,应该是从上次在阴棺幻墟的录像里截的屏,上面还有我的身影。
这本是不会让我产生什么想法的,古怪的是杨纪见我瞥向这照片时,快速地把一本杂志将其盖上。
我:
只假装没看见,却是一阵心惊肉跳的狐疑。毕竟被白越坑多了,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让我恶心得就像被人直接往脸上吐口水。
出去透透气。我生硬地转身,从包里掏出手机塞进口袋,扔下一句就推门出去。
给你们腾出空间好好私聊吧,本姑娘对这些见不得人的暗戳戳伎俩不感兴趣。
高速飞驰的封闭式高铁不会让普通人有所感觉,但作为一个质量很轻的魂体,就会有荡秋千的晕眩感。
若不是魂体的胃里没什么东西,否则这会儿我早就在卫生间里吐得腰都直不起来。
这趟旅程真的一点也不舒坦,何况我还满心满眼地停留在南城旧宅里,停留在南城九倾被十檀牵手走出去的那一句好上面。
有股发泄不出的心火在胸腔内翻涌,不时爆燃一下,灼得心脏疼痛异常。
吸烟间里没人,我靠着窗冲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掏出手机开始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