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忍不住看向场中。
除去看不清面目的人头,围坐的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神情淡漠坐姿正经,偶尔也有人在互相聊天,但细声细语得仿佛这里是高考现场。
一圈细看下来,令我移不开眼是端坐在正南方的一个女人,也是围坐圈中唯一的女人。年轻漂亮身材玲珑,有双能眯能瞪表情丰富的桃花眼,黑漆皮装裹得她像夜幕下的妖灵,充满魅惑。
她的灵动和其他人的木然相映成趣,另一位五十有余的半老男人最是从容,挺括的盘扣唐装衬出一派斯文儒雅,丰润的手掌里转溜两颗油滑山核桃,另只手怡然自得地端茶细抿,好似坐的这地方不是诡村后山的荒山野岭,而是繁花似锦的家后院。
另有两位迷彩服男长手长脚精瘦强壮,显然跟光头壮汉一样的角色。其余各人却是装束纷呈气质迥异,见又扛又拽地弄来两个大活人,谁都没有翻转过一下眼皮。
静观这场上的和谐风光,却有说不出的诡异,一堆大活人和八枚人头围着篝火开茶话会。
而周围山谷空寂暮色沉沉,偶有鸟啼兽吟穿耳而过,月隐云际风声零落,怎么看都不是个聚会的美好地点。
而我被身旁的人头给瘆得头皮发麻又心生悲凉,忍不住偎向南城九倾。
南城九倾虽灰头土脸,但应没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仅是腕上有两道青灰的肿斑。他瞥了一眼正对着我们的那颗疑是林导的人头,伸手把我揽在怀里,然后沉默地盘坐地上,还接过了“陈爷”递过来的一杯茶,好像刚才挥拳纯属是一场玩笑。
我琢磨南城九倾这会儿只能“识相”,场中一圈谁都不像弱茬,哪怕是那一女一老。
阴渡官陈爷看来对此情此景万分满意,他茶过三盅休息停罢,然后站到火堆旁拍了拍手。人们安静地昂首看他,神色各异,也包括了那八枚人头。
“今晚邀诸位到此有一事相求。若成,诸位的夙愿本官定当给予以偿。”
这话说得清晰明白,我却是莫名其妙,只得去揪南城九倾的袖:“这是要干嘛?”
南城九倾的嘴角一翘,勾出浓重的讥讽。他握了握我急躁的手,“嘘”了一声:“看着就好,权当看戏。”
场中的陈爷很有“演戏”的自觉,从光头大汉手里接过一只乱发遮脸的人头。
脸肉烂得厉害,完全看不出是人头本应是什么模样。陈爷将它往场正中的火堆里大力一扔,立即被火焰吞噬,噼哔作响。
一阵阵凄厉的嘶叫从火堆中蹿出,震的我耳膜发疼,而场中其他无论是鬼还是人,个个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包括南城九倾和耄将。
我不由得怀疑这全场近二十多号的“人”,可能只有我才算是真正的人。哦不对,照耄将在魇域里所说的,我三魂不全,顶多是一具活尸焚完一只人头的篝火开始转成莹绿色,让本是诡异的场中氛围顿时更加阴森起来。
火堆前方被摆上了一只古色古香的原木供桌。桌面上披着黄底五色锦绸,大汉们熟练地挑出三个人头,将它们搁在一只红漆托盘里,按东西南三方向相对而放。
我看到被挑中的有是林导的人头和未成年的人头,还有一只看不清,看样子并不像是筱恬的。
这三只人头像一组新奇诡异的供品,被场中的人们用亢奋的目光戳戮着。
过来几位迷彩服大汉,他们将数十支熊熊火把依次插在周围的石壁缝里。
不多时,四周温度骤升亮如白昼,橙红的火光映上各人的脸颊,硬生生将莹绿光芒给压了下去。
我被南城九倾扶起,舒服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这里近崖沿就拔高地面,整个地势呈翘板状,所以只要我们能站立起来,就可以将场中情景清楚地看在眼里。
“这到底要想干嘛?”
南城九倾掀动一下眼皮,淡淡地回:“阴渡官想要渡生魂还阳,做三个祭灵出来用来闯南城祖墓里的阵。”
我心惊:“为什么阴渡官也会对你家的祖墓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并不是南城祖墓,而是里面藏着的东西。”南城九倾淡然回答。
我无语,再次看向场中,只见还佝偻着背的唐装老人正和皮装美女嘀咕些什么。
美女桃花眼瞪着溜圆,目光盈亮地盯向那三只被火光照耀得诡相横生的人头,一脸跃跃欲试状。
“所谓祭灵就是拿人头当祭祀供品?”我自作聪明地望文生意了一下。
南城九倾敲我的脑门。
“哪会这么简单。要将死者的生魂召回,须得缚在他身上的一个部位,譬如效果最好的头部。让他被施术者控制,协助破除由死灵组成的阵局,让活人能顺利地闯过去。之所以叫祭灵,因为活人在出阵前,会将它们送给阵局中的死灵作为祭品吞噬,有点像是一种贿赂。被吞噬的生魂彻底消亡,不入轮回。”他背教科书般地解释,倒是通俗易懂,十分照顾我的水平。
“怎么能这么做,太缺德了!不行,得去阻止”我惊得跳脚起来。
“喂,”南城九倾虽然双眼半眯,但手的反应还是很快,他直接伸臂勾住脖颈将我拖了回来,“阴渡官不好惹,他翻脸的速度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为什么要让林导受到这种污辱?!”我愤怒地挣扎,“他和筱恬都是我认识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啊!我做不到!”
南城九倾按住我,无奈地劝:“他们就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