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你也是个孩子。”艾丽西娅平静地说,“我是个哑炮,自然比不上您魔力高深。但是养育孩子,我恐怕比您有经验。孩子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老师,他需要的是父母,需要的是让他感觉安全的环境。您不能总是让他有压力,不然您会毁了他。”
“我怎么就毁了他?”艾丽西娅那句‘需要父母’歪打正着地戳到了斯内普的痛处,他用更加冰冷的声音掩饰自己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昨天买了幼儿玩具版的飞天扫帚,可是他连动都不动,因为他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怕你生气。”艾丽西娅语气冷淡地说,“他对我说,他一直都害怕做错事情惹你不高兴,因为看起来你像是随时都会因为不满意而丢弃他。”
斯内普的大脑轰地一声响,他知道兰斯一直懂事听话,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斯内普内心慌乱,原来兰斯一直都这样不安心吗?可是为什么他不跟他直说呢?……斯内普明白了,因为兰斯害怕自己生气,因为他总是对兰斯的恳求和示弱表示严词拒绝。
邓布利多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找来了一个女人,去化解兰斯心中的不安全感?
斯内普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又听到艾丽西娅说,“孩子和动物一样敏感,你不能只爱他最好的一面,你也要爱他你最厌烦的那一面。”
斯内普本想反驳,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斯内普对于兰斯刚开始的厌恶早就消失不见,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飞天扫帚——他的内心变得一片冰凉——曾几何时,当兰斯第一次接触到扫帚的时候,还是有些微惊喜的。他最厌烦兰斯的地方,就是他跟詹姆所相像的地方。斯内普从未说过自己讨厌扫帚,可是兰斯仍然从他的表现中看了出来。
可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完全不和自己的父亲相像,即使从未有过记忆,可是血缘仍然联系着他们。斯内普喜欢兰斯身上像莉莉的地方,却讨厌他像詹姆的地方。对于兰斯来说,却是十分疑惑又没有安全感的——他什么都不懂,甚至不知道斯内普的厌恶从何而来。
斯内普第一次才意识到这么多他曾经没有发现的事情,他内心晃动迷茫,开始怀疑自己,却又不想在艾丽西娅面前表露出来,只想自己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思考,便站起了身,向着门外走去。
“西弗勒斯。”
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的女人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他转过头,看到艾丽西娅坐在散发着橘色的台灯之下,她肥胖的身躯陷在沙发里,身上绿色的针织衫被沾染上灯光温暖的颜色,她的目光温和,那是一种长辈般的慈爱宽容,但嘴角温柔的勾起却又有些像邓布利多。
“你很年轻,你仍有尝试错误的机会。”他听到艾丽西娅说,“不用太苛责自己,没有人是不会犯错的。”
斯内普的肩膀缓缓地靠在门板上,他的身形微微向前佝偻,却露出了之前被宽大袍子所挡的消瘦后背,几乎能够看到骨头突起的形状。
“我没有机会了。”他说。
他还没有二十五岁,声音沧桑得却像是个经历过风雨的中年男人。
“我做错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严重到自从我收留了他之后,几乎每天都无法安心睡着。”他有些疲惫又讥讽地说,“有时我真的觉得,这是邓布利多对我的惩罚,他希望我崩溃。”
“他希望你成为更好的人。”艾丽西娅却缓缓地说。
斯内普愣了愣,他注视着沙发里的艾丽西娅,女人虽然是黑皮肤,但是她看起来好似在温暖的光芒之中,斯内普黑色的眼眸犹如漩涡,却像是要被那温度蛰伤,转移了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如果他幼时也有这样一个长辈存在就好了,或许他就不会那么恨自己酗酒打人的父亲,和懦弱的母亲。或许他的内心会多一些爱,支撑他慢慢长大,或许他就不会那么怨毒,不会将所有的倚靠都放在黑魔法上。
或许,莉莉会爱上这样的他。
可惜他不是四岁,不是十四岁,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一切已经都晚了。
人的一生看起来那么漫长,可是决定人生走向的,却只有那么短短几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斯内普的太阳穴又开始作痛,他不是不爱兰斯,他只是不理解,一个正常的家庭应该给孩子什么样的环境和爱。他不懂怎么去表达爱,就只能把自己所以觉得最好的东西铺在兰斯的面前。
他希望兰斯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人,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性格特质了。从幼时起他就太过软弱,直到现在。他不想让兰斯走自己的老路,他希望兰斯成为自己所认为中最好的那种人。
可是现在,斯内普才发现自己错了。他讨厌艾丽西娅的行为方式,可那才是正确的对待孩子的方式。他一直都不懂怎么照顾小孩,一直如此。他太急切地希望兰斯快点强大起来,却忘记他年龄尚小,可能因为他的私心和急迫而走上错路。
邓布利多,这个混蛋,以他虑事之深,可能在将兰斯送给他的那天,就想到现在的场面了吧。
斯内普张了张嘴,太阳穴更痛起来。
“我需要独处一段时间。”他只能疲惫地说,“你带他出去玩吧。”
“去公园?”阿娅问。
“带他出国,你不是法国人吗。”好好的话,斯内普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