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怀疑:“年轻人,你不知道从去年五月份开始,鹅肝酱就只供应给政府机构和军队了吗?普通人有钱也买不到的。”
原来是这样吗?这个国家的鹅肝酱竟然变成这么珍贵的物资了,搞得我都不太想买给他了。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当然会卖给他的,我问道:“好吧,既然这样,你要出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先说个价格。”
可是我也不了解这个国家的物价,我只能以火车上卖的一百五的盒饭为基础,加上鹅肝酱的稀有程度,犹豫了半天,开价是:一千麦克。
那个男人好奇的说:“一千?年轻人,你在开玩笑?”
难道他嫌太贵了?我只好又降低了一点价格:“啊...那就七百,六百?...”
男人笑出了声:“年轻人,我在上个月的时候从一个中校手里买过一瓶,他的开价是两万,虽然贵了点...所以你...”
我靠,原来我的价钱开低了。我摆摆手,显得很大方的对他说:“你给我多少就是多少了。”
男人愣了一下:“好,我给你一万三千,请你把它拿过来给我吧。”
我走回自己的位子,从背包里拿出了那瓶价值一万三千的鹅肝酱。我心里在想,为什么少校会给我装一瓶这个东西呢?当然,他肯定是搞得到的,不过他自己留着吃应该比较正常...总之无论如何,我对少校的敬意更高了。
那个男人在接过鹅肝酱后仔细的看了一会,然后他满意的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又掏出钱袋数了一万三千麦克递给我,还微笑着又递道:“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鹅肝酱了,没了它的话我会睡不着觉的。”
我比较担心他给我的钱是假的,如果真是假钱的话,那我...那我就当做用一瓶鹅肝酱换了一包烟好了,用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换来自己比较喜欢的东西,不算是太亏。
还有,我很想问他一些事情,不过我决定还是不说那么多话为好,所以我收好钱和烟,与他一同走回座位,他继续吃着还剩下一半的香肠,我也启开了一盒沙丁鱼罐头吃了起来。那对年轻夫妇和老夫妇愉快的聊起了天,中年男人歪起头闭上了眼睛,而我则默默的吃着手里的东西,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当我去清洗餐具的时候,火车在一个无名的小站停了下来,在这里下车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了那个中年男人,他正在费力的搬着三个大行李箱下车。我把餐具揣进口袋里,帮他把一个行李箱搬下了车,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拿着这些东西走路的。
他看到是我在帮他,礼貌的对我笑了笑,说道:“谢谢,士兵。祝你接下来的旅程一路顺风。”
“不用客气先生,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指着远处的山头说:“翻过那座山,就能看到世界最美的景色之一——赫尔多的油菜花海。你应该...是个外国人吧,不然作为一个爱尔曼人,是不会不知道这里的。”
我回答他:“确实,我不是爱尔曼人。但是先生你带着这么多的东西,怎么翻过那座山呢?”
“这个简单,雇辆车子不就可以了吗。”
我们互相道了一声‘再见’之后,中年男人拖着他的行李箱向简陋的小车站走去。火车停留了大约十分钟,一声长长的鸣笛把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我刚才在想象油菜花海的景色有多么美。
我所在的车厢没有多少去看风景的人,所以并也没有多余的靠窗座位让我换,我从别人的聊天中得知现在才两点二十五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波奇,现在我只能靠睡觉来打发时间了。
我刚一闭上眼,身边就传来了小孩的哭声,他的父母还有对面的老夫妇一起哄着他,但这没什么用,哭声把其他的乘客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我坐不下去了,可是我既不想上厕所也不想去吸烟,旁边的孩子在哭我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为了自己可以安静的休息,我也加入了哄孩子的队伍。
我只会用很简单的方法:我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一小包糖块,然后挑出了最小的一块塞进了孩子的嘴里,这样就算他继续哭,糖块也噎不到他。和我想的差不多,小孩子果然对糖果免疫力不强,他含着糖天真的朝我笑了,孩子的父母则向我点头道谢着。
于是这样一来,我的旅途不再无聊了,能和我一起聊天的人突然多出了四个——年轻的父母和故事书一般的老夫妇,而且我觉得他们并非是伪善,为了还我这个小小的人情而搭话的,只是我坐到这里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而我吃东西的时候他们却在休息。
旅途由无聊转变为轻松的因素,就是那些和你一起在旅程中,善良的人们。
到晚上九点时,火车在一个叫做佐尔特的镇子停了下来,那对老夫妇和我们互道一声‘保重’后在这里下了车;凌晨两点的时候,火车又在一个叫做拉格的小站停靠了下来,年轻的夫妇抱着他们熟睡的孩子向我挥手道别了,他们告诉我大约明早六点火车就能到波奇了。
望着车外无边的黑暗,我的心情五味杂陈,我现在虽是在回‘家’的路上,可是我回去的却不是真正的家。
我在沉睡中被人推醒,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个声音:“嘿,士兵?醒醒,已经到波奇了。”
接着我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斯文的列车乘务员正站在我面前,我有些惊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