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点着淡淡的木樨香,满屋都弥漫着清香气味。
一位美人坐在古筝前,她玉面淡拂,淡扫蛾眉,生的秀丽端庄,却是神色冷清,连个笑容也没有。但也因此,带了几分清新脱俗的气质。只见她一双素手拨弄着琴弦,奏出婉转悠扬的曲调。
林蓁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样子,翘着腿随着琴音晃动,而另外有一位神色温柔的美人坐在茶几前,优雅而娴熟地给几人奉茶。
待又一曲结束,林蓁才睁开眼,赞叹道:“墨儿姑娘琴弹得不错。”
“公子谬赞了。”墨儿脸上一片泰然,并无被夸赞的喜悦。
见她这样清高的模样,小鹿有些不乐意了,但她也不好直接讥讽,只能不服气的说了一句:“还没小……公子的琴好呢。”
听到这里,一直保持沉默的林珵终于有了反应,他有些诧异的看向林蓁:“哦?你不是素来不喜欢练琴吗?”
林蓁听他这样问,不免回忆起了之前练琴的场景,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她做西子捧心状,摇摇头:“别说了,自你走后,再没人帮我拖住爹爹,我……算了,都过去了。”
林珵一脸同情的望着她,他知道,虽然叶以舒对女儿是放养政策,但林正则心里还是希望林蓁能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的。虽然最后,让林蓁端庄贤淑这念头已经被他渐渐放弃了,但让她多才多艺还是可能实现的,因此免不了与林蓁又是一番斗争。
“但是公子的琴是很好的。”小鹿还是一脸不服气,信誓旦旦的说:“虽然我不懂,但是我听得出来。”
“哪里哪里。”林蓁虽然觉得小鹿是因为亲近她才这样说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甚至还十分罕见的谦逊了几句。
其实小鹿也并不算夸大,林蓁自小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很有悟性,除了学习骑射武艺之外,哪怕只是被偶尔逼着练练琴棋书画,也都能学个有模有样。
“哦?那还请公子不吝赐教了。”一个冷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蓁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坐在琴边的墨儿开口说话了。只见她正直直地盯着自己,脸上虽还是面无表情,但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在不服气。
林蓁:“???”
“既然这位公子琴比我弹得好,那我就大胆讨教了。”说着,墨儿竟是直接站起身来,让出了琴前的位置。
见她这般不知礼数,倒是茶几前的绿莹先慌了,她连忙站起来给林蓁三人施了个礼:“三位公子,实在抱歉,墨儿她刚来不久,失礼之处还请见谅。”然后她又转头给墨儿使了个眼色,让她顺着台阶先道个歉。
谁知那墨儿不理她,还是直直地看着林蓁,倒是钻了牛角尖了。
林蓁无奈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也许久没摸琴了,怪手痒的。”
她起身往琴那边走去,坐下抚了抚琴弦,又抬头对茶几那边的几人扬了扬眉,勾唇一笑:“阿珵,听听我的长进吧。”
说着,她流畅地拨弄起了琴弦,或勾或挑,或按或揉,从她指尖溢出婉转的琴声。
琴声初时深沉忧郁,旋律似在哀婉低叹;渐渐的,琴声又变得豪迈激昂起来,跌宕起伏,似风驰电掣;而尾声时又回归无穷深远的意境,一个轻描淡写的收场。
待她一曲终了,几人还在回味着余音。
“广陵散。”林珵眼里亮起光:“蓁蓁,你的琴音里有意境了啊。”
小鹿一脸得意自是不提,却见墨儿也似是还在回味着刚刚的曲子,只听她喃喃道:“琴书中评价此曲,其怨恨凄恻,即如幽冥鬼神之声,及其沸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分批灿烂,戈矛纵横……此时我方才体会其意啊……”
林蓁虽没听清墨儿在说些什么,但想也知道定是在夸她,她一边洋洋自得着,一边又假模假样的担心:万一她爱上我怎么办,岂不是造孽……
“公子,墨儿甘拜下风。”墨儿目光灼灼,向林蓁微微一拜,又道:“公子若下次还来,墨儿可否再来请教公子?”
林蓁一听,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也就是雕虫小技,哪里够指教姑娘你的。”
其实她心里是十分心虚的,这些年林正则逼她练琴,她练来练去也就这一曲《广陵散》还像样,觉得出去招摇撞骗,有这一首镇场子也就够了,至于别的曲子,她弹得根本搬不上台面。
但是墨儿不知,墨儿一看便是个一根筋的琴痴,听得林蓁这首曲子弹得好,便以为这就是她的真实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想着要再找她指教呢。
得到了这些赞美,林蓁见好就收,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了。绿莹大惊,觉得定是自己和墨儿没有伺候好三位贵客,连忙柔声挽留。
但林蓁已经决意要走了,一来是她已经观光够了,毕竟也不是真的色胚,要在欢场逗留;二来也是担心继续留下去,墨儿又要向她讨教,多说几句她就要露馅了。
从青楼离开时,还是当时那个揽客的姐姐将他们送到门口的,同行的还有绿莹,却不见墨儿跟上。只是揽客的姐姐面色不太好看,绿莹的眼眶微微泛红。
见状,林蓁还有些纳闷:我们应该给够钱了吧?
……
出门时天已经黑了,没走多久林蓁便肚子饿了起来。刚刚在青楼里光顾着喝茶了,也没说上些小菜给她解解馋。
“哎呀!”林蓁突然停下脚步:“我们把打包的夜宵给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