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则见他平时虽不多言语,此刻见到各种达官贵人却也不露怯,心中不免暗自点头。
林珵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心性纯良他是最了解不过的。虽然五年未见,但云落山的宗门是绝对不会容忍心术不正之人的。眼下林苍还小,适当的让林珵接手一些家事,将来兄弟二人也能相互扶持。
而另一边的林蓁却也累的够呛,梳着不习惯的发髻,穿着复杂又累赘的服装,还得端端正正的完成祭酒、聆训种种冗长的礼节。
在这看似风光无限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时,林蓁换上轻便的衣服,洗去妆容,瘫倒在靠椅上。
“小鹿~”林蓁有气无力地喊,“去请阿珵阿苍来我院子。”
待丝毫不见疲态的林珵和仍旧一脸兴奋的林苍来到林蓁的小院时,就看到她从靠椅上坐直,一脸得意地说:“姑娘我有字了,哈哈哈哈。”
林珵一时无言,拉开院内的一把椅子就坐下:“说来听听。”
而林苍则一脸懵懂:“啥玩意?”
林蓁不满:“就是表字,小孩是没有的。”
林苍这才听懂了,敢情是特意把他俩叫来炫耀的是吧。林苍十分不服气:“珵哥哥比你都大,他肯定也有的!”说罢转头望向林珵。
林珵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没有。”
“怎么会!”
“男子二十才行及冠礼。”
“啊!”林苍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林珵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林蓁惊呆了,这小崽子连她字是什么都没听,居然就走了。
“我之前便听叔父说了,叫康和,是吗?”林珵笑着将话题扯回来,而林蓁已经达到目的,自然也是满意的点点头:“以后就用表字称呼我吧,叫来听听。”
“康和。”
“嗯……再来一次。”
“康和。”
“……是不是显得有点生分了?”
“蓁蓁。”
林蓁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笑道:“嗯,还是这样好。”
——
另一厢,侯府的主人正在厢房里清点贺礼。金器玉器、瓷器摆设……光礼单上罗列的就够琳琅满目了,更不提锦缎、脂粉那些玩意。
“这阮府是什么意思?”林正则拿起礼单,看见阮府明显超出寻常规模的贺礼名录,忍不住冷哼一声。
“心虚呗,”叶以舒翻了个白眼:“别提他们了,听了就上火,事情没解决还敢一家三口来蹭饭。”
“要不干脆退亲吧?”林正则眼睛一亮:“我本来就觉得蓁蓁现在出嫁还太早。”
“别说胡话了,你闺女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叶以舒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等阮家那边的说法了。”
“若是处理不好,我绝不同意这门亲事。”
“只怕那也由不得我们……”叶以舒摇摇头,像要把烦心事甩出脑袋,然后说道:“别说这事了,赶紧帮我看账。你明知道我最烦看账本,繁体字本来就复杂,这些管事偏还爱把字写的又小密。”
林正则听话地坐下,拿起礼单。
“哟,和田碧玉首饰一套八件,象牙包金镯……宜州楚家出手还真是大方呢。”林正则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说完瞟了一眼整理账本的叶以舒。
“……”叶以舒假装听不到。
见她不回应,林正则接着念:“太原府杨家,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红翡翠滴珠首饰一套、釉玉如意一柄、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姓杨的还没倒灶呢?!”
“……”
“吉州窑花卉香盒一对、青州紫金石砚台一对……哼,区区一江湖门派,还学人附庸风雅!真是笑掉大牙……怎么还有刀啊剑的?姓李的怎么想的?我闺女要这些做甚?!”
叶以舒终于忍无可忍:“林正则你适可而止吧!”
“哼,”林正则想将礼单扔在桌上,但又不敢太用力,于是那“扔”的力度变得有些不伦不类毫无气势。“阿舒,我觉得他们图谋不轨。”
“我跟你孩子都生了俩了!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那他们逢年过节就要来……你那话怎么说的?刷存在感,多膈应人。”
叶以舒噗嗤笑了出来:“礼尚往来而已,我都嫁与你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介怀呢。”
林正则也笑了,从背后环住叶以舒:“阿舒,娶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我怕这只是我黄粱一梦而已。”
说着,似又想起什么:“若是蓁蓁也能遇到自己的福气就好了。”
二人再次叹了回气,叶以舒才故作轻松的说:“有点危机感也是好的。继续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