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利器,吴楚湛卢。
大夏龙雀,名冠神都。
上元元年,周武氏篡唐自立,十年之中杀伐决断,庙堂之上一片血雨腥风,终是不敌禁宫夜夜鬼哭不绝,迁都七百里外的洛阳。周武氏执掌江山前后三十余年的光景,诚然九州义军四起,朝野怨声载道。李唐先王的盛世之治却也总算未见荒废,上乘贞观下启开元之功,确是不容否认的。
历代先王之功过,之对错,百年之后岂非皆入百家口,成百家书,谁人又可定夺?
正可谓:
“咫尺朝堂飞扬凤翼,何曾负,盛世名,河山意。
无字空碑向晚长立,待青史,书功过,斟浮名。”
不过神都洛阳几经风雨洗礼,乃是立都千载之地。前有周武之治,鼎盛几重,又因此地仅距长安七百里,快马加鞭方可一日赶到。如若有心重夺李唐盛世,神都洛阳自成必争之地。
现如今洛阳大火,非但燃起了众人心中那团报国的热诚,更加燃尽了潼关之上一众兽军的滔天狂气。
几十里外,义军直扑潼关;而这潼关之内的众人众兽,也已不约而同地哑然失神,直盯着东方那团滔天烈火怔怔地发呆。
但见几只凶兽一面后退,一面不住地嗫嚅道:“洛阳失火……不可能的!那里有混沌将军坐镇,怎能徒遭人类反扑?你们……你们究竟用得什么诡计!”
“这是天意……天不灭唐,天不灭唐啊!”
神都洛阳既破,不足片刻援军定当攻入潼关。得此佳音,其间众民自当燃起了一股使不出的力气,当即狠狠地揩干嘴角的血迹,盯着众兽恨声道:“夺我山河只恨,断我手足之仇,今遭便要你们这群畜生,全数还回来——杀!”
然而兽便是兽,其众上畏天地,下畏君臣,却偏偏生不畏死。此番末路穷途,潼关之上的气数已尽,反倒激起众兽的满心狂意。
困兽犹斗!
但见城内众兽尽数身形一抖化作七尺来高的元神法相,嘶声道:“断你手足如何,老子还要挖你心肝,食你血肉!死,老子也要做个饱死鬼,杀!”
两阵杀意正浓,怎奈兽军天生蛮力且又肉厚皮糙,几番对阵下来,百姓一方也仅是以众换一的局势,只恐不足片刻,这群初初明白现世真理的流民便要尽数葬身兽口了。
遍地浊血断肢,此番众人也好,兽军也罢,终已从拼杀便做了搏命。刀刀入骨,拳拳入肉,城内的老人业已全数死光,孩童所剩无几,唯有一众民妇仍在红着双眼与恶兽对阵。
“大家撑住……援军即刻便到……援军……”
“你们等不到援军了!”
不容此妇讲完,但闻潼关城内骤然暴起一声阵地通天的巨响,一素衣书生直若九天杀神那般昂然立于城墙之上,而其身下,更是一众千头丈余大小的恶犬。
饕餮?!
祸斗铁军!
城内众兽如蒙大赦,高声道:“罪臣参见饕餮将军!多谢将军前来搭救!”
“烂泥扶不上墙!”
那书生冷哼一声,眨眼之间已是当立众兽之间,一把扯起方才开口的民妇,冷声道:“区区一介凡人,竟然妄图逆天改命破我万兽潼关?你们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那民妇反倒连声冷笑,一口浊血吐在书生脸上,呷声道:“我只恨如今满口利齿被你等畜生打碎,不然……定要咬你一块肉来,尝尝是何滋味!”
“吃我的肉?!”
书生恍若被这一句处上了霉头,一掌便扯下了这人的半块面皮,颤声道:“区区一介凡人,竟敢觊觎本尊龙身!你们既然这么想吃,这么爱吃,老子便成全你们!”
城内众兽的脸上却仅是拂过一丝喜色,转瞬便被层阴郁笼罩,致以饕餮的禁令之后,竟是无人肯应。突见此景,那已被饕餮丢在地上的民妇竟又从地上爬起身来,瞪着那张直若九幽恶鬼一般的面皮冷声道:“一群没胆的畜生,老娘已经没了男人,没了孩子……在这但凡喘着气的也都和老娘一样,没了男人,没了家眷,没了孩子……你觉得……我们还会怕死吗?”
民妇话音一落,竟又复仰天狂笑起来,旋即众人齐声仰天大笑,笑得满眼血泪,笑得,直若鬼哭一般。
这可还是群人?
这哪里还是那群胆小怕事,寡恩少义的人类?
大愕之间,饕餮更加奇怪的是,已将茹毛饮血当做常事的兽军,为何如此忌惮一群民妇,便就此回过头来,厉声喝道:“你们仍复愣在那里作甚!还不杀将上去,让她们瞧瞧厉害!”
“将……将军……”潼关众兽面面相觑,盯着对方血迹斑斑的残躯,终是嗫嚅道,“将军,这班疯婆子当真是会吃了咱们,咱们……”
“废物……一群废物!”
大怒之间,这书生满脸杀意暴起,厉声道:“我洪荒万兽,容不下胆小怕事的鼠辈藏身……祸斗铁军何在!”
“吼!”
“给我吃光他们……”
话音既落,潼关城内又复哀鸣四起。不足几息,那一众潼关兽军,竟是皆数葬身同宗之口。转而再看饕餮,那子竟是一脸云淡风轻地坐回城头之上,盯着城下众民玩味道:“一群女人,竟然也能叫我不死兽军吓破了胆子,倒是真叫本尊开了眼界……来来来,再叫本尊好好瞧瞧,你们这群凡人还有什么能耐!”
不待众人出手,那书生又复望向城内的一众祸斗恶犬,邪笑道:“他们人宗一脉,有个酥皮烤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