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墨黎屈服了。
作为乌墨族的少族长,自己的父王,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性命在父王眼中,不值一提。为了那个宝座,父王奋斗一生,最后败给了一个突然出现的赫日,多少年努力一朝化为泡影。那是父王心里最不愿提及的痛,是他的逆鳞。早在赫日归来之前,父王已经取得了半数的蛮部支持,只待蛮节便顺理成章地继任新王。结果,王部的族子中年归来,携王霸之气,扫除成王路上所有阻碍。即便是声名赫赫的乌墨族长,也不过是他的一块垫脚石。
没人知道,赫日成为蛮王后的每一个夜晚,乌墨黎是怎么度过的,残暴的乌墨沁将所有的怒火,全数发泄在几个孩子身上,而作为长子,乌墨黎时常为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承受父王的鞭笞。蛮王这个词语,就如同梦魇一般,在乌墨黎的脑海中烙印。此时的叶逍遥将他隐藏的伤疤撕裂,狠狠地蹂躏。
乌墨黎知道,自己的父王,拒绝不了叶逍遥的提议。即便这可能是一个陷阱,魔怔的父王,也会义无反顾地跳入其中。
看着面前的纸笔,乌墨黎脸上满是悲怆,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楚人的走狗。自嘲地笑笑,乌墨黎拿起了笔。
…………
红谷的夜,寂静冷清,透着一股寒意。蛮人们不复往日的喧闹,巡逻的兵卒们都无精打采。昨日一场大败,主帅甚至没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这些本就如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的蛮人,哪管得上粮草辎重,手中就拿着兵器,跟着蛮王败退了十余里,进入红谷。
山谷是小山谷,谷中仅有一支小部族,名为红谷部。部族是小部族,全族上下,不过三十余户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上百号人,靠着还算山清水秀的红谷,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不过蛮兵辱谷,很快将这些原住民们讲赶了出去,几个大部的将军,各个营地的首脑,住进了还算舒适的木方石屋,剩下的将近五万的将士们,便裹件衣裳,抱着冰冷武器,依着篝火,打发打发将就了。莫南之战
红谷部,一间还算建造宽敞的石屋内,乌墨沁坐在石桌前,全无困意。这位人称雄主的乌墨族长,瞅着自己桌上拆开的一封信,半晌默然。
信上字句不多,不过寥寥数行,但是这其中所包含的信息,却让杀伐果决的乌墨沁,也陷入了沉思。
“父乌墨沁亲启
见此书信,儿乌墨黎已为大楚阶下囚,不敢苟且,奈何求死不得。征南将军许儿以承诺,只要我乌墨族退兵,便放儿回族,并且,大楚愿意与乌墨族结盟,待平灭赫金王部之时,奉父亲为蛮王,儿素闻常锋智将叶逍遥极重信诺,料其不会信口开河,话虽至此,儿之性命,交于父亲手中,便做定夺。
儿乌墨黎亲笔”
两天前蛮族大败,乌墨族兵混乱之中被冲了个七七八八,待的进入红谷开始清点人马,猛的发现,自己那还算个将才的大儿子,竟是没了踪影。听到东营溃败的散兵说乌墨黎被楚人生擒了入,若说不难过未免做作,但是两日来忙着为手下的族人安置营地,倒也将丧子之痛埋于心中。这突然之间收到一封大儿的书信,却有些始料未及。
儿子的字迹,乌墨沁不会认错。只是这信中所写,未免惊世骇俗,不说赫金灭族之后王位的归属,便是这剿灭赫金王部,岂是这般轻松?蛮族诸部被赫金打压也不是一日两日,偌大的蛮地,也没有谁敢说能将赫金灭族,更别提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虽说嗤之以鼻,但是乌墨沁的寂灭的心还是狠狠地跳动了,对于一个曾经为了争夺王位不惜一切代价的铁血枭雄,这个条件令他意动。
沉默许久,乌墨沁终究没能放下心中的执念,猛得一拍桌子,似是下定了决心。乌墨沁翻出一张信纸,提笔写了起来,信写得很快,诸多想法似乎如泉流涌出,乌墨沁停笔,将信纸折起,装进了信封。
“乌墨查,进来。”乌墨沁抬头唤自己的亲卫进来。乌墨查应声而入。
“你连夜将这封信送到楚军将营,切记,路上小心,莫让人寻着踪迹”似乎还觉得不够,乌墨沁又补充道:“楚人营中未必没有我们蛮人细作,一定要谨慎,不要多留破绽。”
“遵命,属下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说罢,转身退出石屋,向马营走去。
马厩在蛮军西营,夜半时分,马棚的守夜人熬不住困意,昏沉睡去,偌大的
马厩,悄无声息。
林轻尘这几日心烦的紧,眼看着王爷期限的日期一天天逼近,可这蛮地的战
事,却没有一丝要终结的感觉。别提取了叶逍遥首级,就连将常锋战败,仿佛都颇为不易,前阵子好不容易搓了叶逍遥的锐气,这下倒好,一场偷袭,反倒是打的蛮人伤筋动骨,这不,退守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若非自家王爷和蛮子有约,自己这信使兼督查还算有些地位,不然只怕是要和外面那些士兵们躺在地上吹夜风了。蛮人一天不胜,自己在这不毛之地便要多待一天,想想大楚的锦绣山河,林轻尘心中一阵苦意。
再这样拖下去,王爷给的期限便要到了,林轻尘在大营中踱着步子,想要鼓起勇气去劝那蛮王一劝,好让其早些发兵,可是一想到上次赫日大发雷霆时的恐怖模样,又是一丝胆寒。
踟蹰间,突然瞅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进马厩。林轻尘停住了自己迈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