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国一张脸都涨红了,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直抖,“是啊,我就是傻子!当初,我要是跟你一样,不听妈的摆布娶了方青,说不定我早就有儿子了!我真是受够了,你今天去看空院子了吧?那些院子,都是村子里没有儿子的人家死了以后空出来的!以后,我死了,我就算是买了院子,这院子也就是借住几年,就要空出了!别人都会说一句,许老二是绝了户的!”
许爱党皱眉,看着疯魔了一般的许建国,“那也不是你出来鬼混的理由!你跟二嫂年纪又不大,多的是机会生儿子!”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四年了,不管我怎么努力,连怀孕都没有!”许建国摇头,声音悲凉。
许爱党还是头一次注意到,近三十的许建国已经伛偻着背,不知道是不是被“绝户”压得喘不过气来,也直不起腰来。
“我要是跟你一样,有三个儿子,我一定会一门心思地守着这个家的。不要说三个,就是一个,我也守着。”
许爱党知道自己的二哥这是铁了心了,“你自己想清楚,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自己毁了,连带着你的女儿都毁了。”许爱党说完,拔腿就走。许建国已经是成年人,他劝得再多,许建国也没往心里去。在许建国的心里,只有“儿子”,他已经疯魔了。
等许家人人齐的时候,许爱党就提出了明日就搬到新家去,柳婆子一愣,“怎么这么快,不一家子一起过年吗?”柳婆子到底当家做主惯了,这乍一分家,还没习惯,连过年都不在一起过了,各家过各家的,冷冷清清的。
关键是老头子也要跟着去新家了,这就让柳婆子有点儿不舒服。
许爱党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许建国,“我找人看过了,明天正好是黄道吉日适合搬家,要不然,下一次,适合搬家的日子要到四月份。”
柳如眉一听这么久,赶紧插话道:“妈,都是一个村的,你还怕三弟不来看你吗?”
柳婆子知道如今自己跟着老大家的过日子,也不好驳了柳如眉的面子,也不再说话。
第二天,天一亮,许爱党就带着家人,将为数不多的东西给搬到了新院子里,许老头住在了东厢房,三个儿子也挤在一道儿住进了东厢房。正房的三间屋子,一间住人,一间放东西,一间用来做厅堂,就是连吃饭也在厅堂里将就着吃了。
“等以后攒了钱了,再多起几间屋子,现在就这么先住着吧。”许爱党将东西归置好了,就拿起了大扫帚将地上的落叶扫了,还与许老头一道儿,将后院的一大片的菜地给开垦起来,等着来年开春的时候,多种点儿蔬菜。
沈芸家的新院子的左边是妇女主任家,右手边是生产队长许爱民的家。
第二日,妇女主任就拎着一篮子的大白菜和萝卜敲了许家的门,“沈芸同志,你在家吗?”
沈芸忙放下手里的活,将妇女主任迎了进来,“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一点儿白菜萝卜不要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
“邻里之间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好不容易你男人回来了,以后你就轻松多了。”面对不谈工作的妇女主任,沈芸有些反应不过来。
妇女主任也没有多坐,看着沈芸一家子都在忙活,拎着空篮子就走了。
妇女主任一走,许爱民就跟着她媳妇一道儿来了,也同样拎着一篮子的白菜萝卜,没多坐,就走了。
有了这俩家人开了头,附近的邻里三三两两地往许家送了贺礼,恭贺许家搬新院子了。
中午,沈芸煮了一大锅的红薯,还有一大锅的酸菜萝卜汤。
许老头说:“你们夫妻俩挑个日子,请邻里吃一顿暖屋饭。都知道你们困难,也不讲究吃好的,就几个菜一起热闹热闹就成。”
许爱党点头,“明天就能领新的粮本,我把今年能领的东西都领回来吧。毕竟第一次宴请邻里,也不好太寒颤了。”也亏得柳婆子喜欢将好东西留在年末再领,所以今年的每人能领的份额都还没有被领了去,要不然,就算是想要请客吃饭,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因为猪出事,说起来咱们还省了一笔钱了。”沈芸盘算着,“咱们分家分了不少的红薯,要不然,明天,咱们自己做一点儿红薯粉?红薯渣晒干了留着来年喂小鸡仔子。”
“这主意好!明日我就拉着红薯去村头用石磨给磨成粉。”
“酸菜红薯粉条,炒红薯粉,都是菜,还管饱。”沈芸已经开始在掐着手指头数有几个菜,“再加个鱼头豆腐汤,红烧鱼肉,再炒个鸡蛋,弄几个蔬菜,蒸些馒头,差不多也算是不错的席面了。”
许老头一听这些菜名,“不错,东西不算精贵,但是花样多,在咱村里都数得上号了。”
许老头爱面子,对着许爱党夸赞沈芸道:“你媳妇是个能干的,可要好好待她!这些年,你媳妇受了不少苦,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
“嗯。”许爱党应了。
一家人吃了饭就散了,许爱党借了俩张鱼笼,将鱼笼放在了村口的河里。
因着第二日就是大年三十,总不好将暖屋饭留着过完年,所以,许家人一合计,就将暖屋饭给提到了大年三十的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