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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后,落银坐在篱笆围就的院子里晒太阳。
月娘从房内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簸箕,里头是晒得半干的草药。
转眼瞧见落银眯着眼睛的模样,她不由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的太安静了。
有时候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不会哭不会笑不会闹。
她将簸箕放到院内的一个足够二人环抱粗细的圆木桩上晒着,拿手拨弄着,边道:“二娘给你试了这么多法子也不怎么管用,唯独这收神的宁魄草好似还有了些效果。。。。。。”
“二娘是也知道这药苦。。。但只要能治好你的病,二娘还是想试一试。”
月娘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落银说话,反正在她眼中这两者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落银是也习惯了她这种说话模式,每当这个时候她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过滤着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月娘不单单会着一手好刺绣,还懂得不少医理。
这就奇怪了,古代女子会刺绣不足为奇,可有几个懂医的?
落银不由转了头朝着月娘望去。
虽是身着粗布麻衣但也难掩姿色,皮肤是比这寨子里的女人要白皙上太多,腮边垂下了一撮哑黑的青丝衬得整个人越发柔弱。
柳叶弯眉微微的皱着,显是一派忧色。
落银见状心里升起了犹豫。
总这样装傻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傻子,一辈子不说话吧?
叶家夫妇日日都在为这身体的主人操着心,纵然她再不知人情冷暖,可这几日下来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
落银看向月娘翻弄着的草药,不由面色一苦。
她真的不愿再日日喝这些药了。
正当她举棋不定之际,便听有人在门外喊道:“可有人在家吗?”
是一道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尖利。
围院的篱笆也就一人高不到,所谓的门不过只是一扇简陋的柴扉,故在院子里一抬头便能将外头的景象看的清楚。
落银状似无意地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妇人站在篱笆外,朝着院内张望着。
落银向来记忆力极强,若刻意去记更是能过目不忘,所以她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这正是早前她见过的那两个撸袖子爆粗口的妇人之一。
妇人看到了院子里有人,便挥着手道:“原来妹子在家啊,给我开开门,嫂子找你有点儿小事儿商议商议!”
“嗳!来了——”月娘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了身来朝着紧闭的柴扉走去。
在她经过身侧之时,落银看见了她眼底的疑虑和担忧。
看来月娘似乎不怎么欢迎这妇人。
门被打开后,那妇人便走了进来,落银这时才看到那高瘦的妇人手里还牵着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女童。
女童的五官还未长开,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儿却分外的精亮,一进来便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眼睛一刻也不肯闲着。
当她的眼睛扫到落银的时候,换上了一脸的嫌恶之色,正待挪开之时却停住不动了,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落银被她看得不自在,可大许是天生就没有先认输的习惯,故也没有躲开,同是盯着她看,二人大眼瞪大眼的倒是谁也不让谁。
“春嫂今日怎想着来这儿了?”月娘率先出声问道。
那高瘦的妇人是王田氏,因在这寨子里的妇人之中年纪最长,故大家都习惯的称她作春嫂。
王田氏就笑了笑,也不跟人客气径自寻了院中的矮凳坐下,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你说个事儿。”说着往屋里看了一眼,问道:“叶兄弟没在家吧?”
月娘点头道:“今早随着寨主他们下山去了,对了,王大哥的腿可好些了吗?”
月娘口中的王大哥正是这王田氏的丈夫,叫做王大来,因此人的鬼点子多平时最爱贪占便宜故被寨子里的人喊作王大赖。
王大赖大许是不想辜负别人冠以的这个称呼,总觉得不做点什么事儿就对不起这个名字,于是,就在上一次的打劫行动中,他因私自在山脚下藏了袋细白面,半夜下山去取的时候不慎摔伤了腿,至今仍在家里躺着。
而他这腿,若非不是月娘救治的及时,只怕是要废了去的。
提到王大赖的腿伤,王田氏显然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多亏了妹子你医术高明,才保住了我家那口子一条腿。这回过来就是来跟妹子你道谢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的口气里却是听不出半分真挚的谢意来。
“嫂子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们一家自打来到寨子里也没出上什么大力,处处都是靠着寨子里的人帮济着。说到谢也是该我们谢你们才是。”月娘回以道。
王田氏闻言眼中现出几分‘你知道就好’的神色,口上却还算体统,“妹子这话说的客套了,今日除了跟妹子你道谢之外却也有着另外一件事的。”
这才是正题吧?
落银心道。
她一生识人无数,像春嫂这种演技差到连跑龙套都费劲,一张刻薄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专占便宜’四个大字的角色,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次过来定是来者不善,无事不登三宝殿。
定是知道今日叶六郎下山,才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