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做主嫁给你了——我在京城的名声可全毁在了你手上了,举国上下有谁不知道我同你的关系,哪里还有人愿意娶我?所以我只能让建安侯夫人给我做主,抱着你的牌位嫁进荣家。”
听她一本正经的说自己的名声毁他手上了,荣寅有些想笑,可再听到后面,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何德何能,能让这么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子非他不嫁。
“所以你要是不想让我守一辈子寡,那就一定要活着回去娶我。”落银拉起他一只手紧紧握着,低声问他:“你还记得两年前出征,城外大雪下,你答应过我的话吗?”
“当然记得。”
他一刻也没忘却过。
他答应她,一定会平安归来。
这几日他甚至在想,若非有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甚至熬不过这段可怕的日子,等不到落银来找他。
荣寅反握住她的手,两人沉默着,望着头顶的同一片天空。
四周只有虫鸣和微风的声音,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如果真的能就这么静止,该有多好……落银听到自己心底有一道声音这么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荣寅忽然开口,说道:“过两日便会拔营离开乌凉城,到时你就随两位伯父回京吧。”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落银没料到他张口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故口气有些不太好。
算上他昏迷的日子,两个人不过才在一起不到七日,现在倒好,张口就要她回去。
“这里太危险,再加上你一个女子,在营中实在太不方便。”荣寅同她解释道。
他何尝不想她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可是他不能因为一时的不舍,而令她置身于危险中。
落银也明白他的心思,知道荣寅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可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他……
“太危险这是其一。”荣寅这边自顾自的说道:“其二我是担心,再次发生方才那样的事情……”
她要真跟自己日夜相处,他真不能保证能控制到几时……
“我知道了……”落银皱着眉头,心道要她走,她走就是了,犯得上拿这件事情来吓唬她吗……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对于接下来的战略,荣寅心中有丘壑。
青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败的败,降的降。
加上有程思谣相助,攻入祈阳已经要不了多久了。
只要祈阳城一破,青国就等同要彻底消失了。
落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径直坐起了身来。
荣寅下意识的抬眼看她。
只见她从腰间取出了匕首。
荣寅失笑道:“你现如今倒是警惕心越发的强了,随身都带着这个。”
话音刚落,荣寅的笑意就凝固住在唇边,眼见着落银放下挽起的头发,毅然的割了一束下来。
“你这是作何!”荣寅赶忙坐起身,生气的夺过她手中的匕首。
以为落银是不愿意回去,在跟他闹脾气。
“送你一样东西。”落银没理会他的紧张,从容的自怀中掏出了一个打磨的光亮的檀木笄。
这是她来贵城的路上,晚上歇息的时候自己磨的。
荣寅见她将方才割下的青丝缠绕在发笄头,一下一下的,认真极了。
看出她的用意,荣寅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没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将一切做好。
“给你。”落银伸手送到他眼前。
“可以当做平安符来用么?”荣寅玩笑道,接了过来。
“你试试就知道了。”
“肯定可以的。”荣寅咧嘴一笑,当即就将头上的玉笄取了下来丢在一旁,转而换上了这支檀木笄。
“我会时刻带着它。”
落银也随着他一起笑了,披散下来的头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在两腮。
荣寅伸手为她别到耳后。
“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落银看着面前坐着的荣寅说道。
“嗯。你说。”
“如果它日你兵临祈阳城,可否饶过昭顺皇帝一命?”
荣寅愣了愣,问道:“怎么,你同他有什么交情吗?”
“算是有些,之前在祈阳的时候,他曾帮过我。”落银记得清楚,彼时徐朗之闹到她家中,正是昭顺帝出面帮了她。
虽然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不过是一些小忙,但是在论茶方面,她再没遇见过第二个像昭顺帝那样的知己。
“他若是肯降,我不为难他。”荣寅想了想,又道:“到时若是太子即位,必定要大赦天下,昭顺帝若甘愿臣服,做一位有名无实的藩王,应当不是难事。”
他要是跟卢治开口,卢治应该不会反对。
既然是帮过落银的人,他自是不会去为难。
落银听到这里,放下了心来:“如此便好。他生性淡泊,并不喜权势纷争,如此一来……倒是因祸得福,也算是全了他的夙愿。”
昭顺帝无意做这个皇帝,不光是她,就是满朝文武和举国百姓,也是看得出来的。
与其让青国百姓过着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活,倒不如……现在这样。
不是有句话吗,有时候,粗暴的战争才是推进发展的最好武器。
唯愿余下这尚未燃尽的战火中,能尽可能的减少双方伤亡,能降则降。
※
接下来的两日,落银跟着荣寅去了很多地方。
两人一骑,看遍了贵城和乌凉城附近的风光。
军营中所有要处理的事情,但凡不是紧要到十万火急的,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