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就像一个城市的海鸥
天湛蓝,海浅淡,一只海鸥乘着清晨的海风在上空飞翔。相比于那些繁忙的一线城市大海港,这里显得更清净和闲适。它忽上忽下,掠过一排排淘汰掉的工业厂房,左右翻飞,在新筑的高楼周围环绕,炫耀自己的柔软和自由。拍拍翅膀,惊动路边千篇一律的城市树,连枝叶也在颤动,它能看清藏匿在高处的一根根黑色线条,捆绑着一栋又一栋民房。它压低了身子,向下滑翔,像是要抓起那些看起来脆弱的路人,冲着一道荧光灯昼夜闪耀的招牌处飞去,收起翅膀,落在窗台上,里面密集的人群才提醒了自己,它并不属于这里,这里没有同类,它也没有结伴。
“去!”酒吧的老板将剩下的酒水伴着音响内的爵士乐倒出了窗外,惊飞一只刚停留的海鸥。
酒吧门被推开,走进来四个人,打头的带着褪了色的渔夫帽,身上宽大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壮实的肌肉线条,其他三个也都是老板的常客,都是0173花镜号的伙计,他摘下帽子,径直的走到吧台。
“三杯卡里特”他像是刚起床一般说着:“今天老板娘有没有做那种小鱼干?”
“今天没弄,怎么?大岛,你没吃早餐?就跑这儿来了?”老板接过伙计手中的酒杯,亲自接了三杯递过来,又看了看一同来的第四个,头发蓬乱的年轻人问:“新伙计?他不喝?”
“这家伙,昨天在人家吴老哥的船上吐了,现在,这周,他可都不能再喝酒咯。”大岛喝了一口,抓了一把身边盘子里的花生果接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婆做的小鱼干,这酒吧内很多老渔夫都相当钟爱,这不也是你的招牌之一嘛。”
“哦,你好。”头发蓬乱的小伙子笑嘻嘻的伸手过来:“老板,我是岛叔的新轮机人员,我叫世荣,脑子比较笨,以后多指点。”
“那就来吧,第一课。”第二位船副范星大口喝去一半,扭过身来,呈交叉状,握住世荣的手掌:“我们这儿的渔民,可不会那样握手,这样才对,这么多老渔夫在周围,你可是真够。”说完,也不理会他,继续喝着酒。
“没事”眼瞅着气氛比较尴尬,紧靠着大岛的助理船副华宇说:“这些都不怎么重要,除了老板,要学东西,这酒吧,一瓶酒,一个人,绕一圈,找人说说话,你会学到很多。”
“世荣”船长大岛看着还想回话的世荣,指着酒吧后面:“吴老哥昨晚应该把渔网放在后面了,你去换掉我们那个渔网,放到船上去,记得别拿错了!”
“哎!好嘞!”世荣笑道。
“范星,柴油检查过了?上次华宇不是说有漏油的情况?”大岛不紧不慢的喝着。
“哦,那个。”华宇凑上前说着:“我跟星哥找老师傅修过了,就是有点锈蚀,我们重新焊接过了,没太大问题。”
“那就好,一会儿再顺带把米袋和蔬菜拎上去,其他的也不能忘。”大岛说完,酒也见了底。老板还想给他添酒,却被大岛用手挡住,拒绝了。
“老习惯,你每次只要出远海,都是一杯走,你呀。”老板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伏特加:“就是活在海里了,四十岁的人,还不打算稳定下来?”
“渔夫,一个打渔的,哪有什么稳定。”大岛说着看了看身边的两个船副:“这不,在海里捡了几个孩子,当自己儿子啦!”
“我这老酒吧,十几年,来来往往,多少老渔夫喝了我酒,说了多少故事,大家都不容易,你算是坚持到现在最又资历的一个,老哥我觉得,你在我面前,不像是一个渔夫,像是你的船,直挺挺的立在我这酒吧,每一海里的味道,你都有,唯独,没有陆地的味道,你听我一句劝,都老大哥了,这次回来,和我搭伙开个饭馆,说直一点,我不想你死,也死在海里!”
“啪!”大岛将酒杯摔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立马投来异样的目光,可找到这个瞩目的焦点的时候,似乎大家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没太多理会。
“你看,还是这样,像条老船,上不了岸,唉。”老板将小酒杯放了回去
“我出海了。”大岛看到站在门口等待的世荣,拿起渔夫帽看着酒吧的人们,自言自语的低语:“别人眼里海洋只是海洋,我的眼里,陆地才是海洋。”
将绳索扛上,走向自己的渔船。每年生日,他都会将这艘不大的渔船翻新一遍,他和大多数的渔夫不太一样,除了防腐蚀的船身喷漆外,他并不喜欢多余的海蓝色,或是火红。那些过于宽广的色调显得太平庸和单调。它的渔船算是中型船只,浑身银灰色,像是一艘军舰,可又比它们更闪耀,像极了一条巨大的鱼。
范星检查了船上的电瓶和发动机,世荣把吃食囤积好,华宇用用无线电跟渔政局发出出海请求:
“38米中型渔船花镜号,备案0813,3号航海线,请求出海。”
“收到请求,已记录日志,请走14号航道,该线已发往您的渔船终端,航道畅通,及时关注相关海域气候变化情况和渔政部通知,突发情况迅速联系我们,祝您一帆风顺,平安返航。”无线电的一端,接线员用甜美的嗓音回复着。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船身震动,范星关上夹板上的盖子,给船长大岛打出手势,表示引擎正常。大岛看了看渔政新配装的终端,上面接收到了发来的14号航线,似乎心里不是很开心。
“岛叔”世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