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们就疯狂地滚床单了, 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瞧见言蹊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越说越小声:“...外公说的。”
言蹊藏起笑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安之才拿起小勺子挖着土豆泥, 吃得津津有味。
小孩子吃东西很香的样子挺可爱的...言蹊想。眼睛涌上毫不掩饰的笑意, 她吃完汉堡就不再吃了, 静静地看着她吃。
感觉是长大了一点。
言蹊问:“你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吗?”
安之吸一口果汁,“嗯,我知道公交站。”
言蹊怔了怔,眉头微微皱起来, “你坐公车”
安之咬了咬吸管, 她嘴唇施了点力, 右脸颊那个酒窝也深陷下去, 含糊说:“有时...没有人来接我....”
那天她被那个叫做爸爸的人带回去, 一个大房子里,有司机和佣人。然后上了幼儿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一开始还有人接她上学, 放学。过了几天, 见主人家也不在乎她,在背后说:“反正她也不姓陈......何必那么费劲, 不要让她丢了就好...”
幼儿园放学时间是四点半, 很多家长提前在门口等着,都要当“第一名”接到孩子, 安之每次都是最后一个。一开始老师还会陪她, 慢慢地时间太长了, 开始话里话外抱怨不能按时下班。
安之什么都知道,后来就主动走出校门口。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接她,也不想太早回去,回去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大房子而已。
门口的老大爷会跟她说话,也是他教她搭公车,认公交车牌。第一次上车的时候,司机还以为他看错了,瞪着她后面,以为会上来一个大人。车上的大人都盯着她看,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还好路不难记,她坐218路公车,在最后一个站停下,走上三千步,向后转,然后走一千步,数到第五个房子,就到了。
安之想起那些眼神,眼睛瞬间酸涩起来,她微垂下头。在心里说:不能哭......人家好心带你吃东西,你不能哭.....
她把头埋得更低,手伸上摸到蛋挞,塞到嘴边大口大口啃起来。
言蹊沉了下气,没忍住还是起身,动作稍大带动了椅子。
安之闻声抬起头,她瘪了一下小嘴,泪珠摇摇欲坠。她飞快用小手擦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去。
言蹊动作顿住,她并不懂怎么哄小孩,只能伸手摸摸她的头。
“在这里等我,我去打个电话。”
她不想小孩子看见她发火,走开几步,拨给陈慕齐。电话接通,言蹊深呼吸几口,把事情梗概告诉他,即使她家教极好,在这一刻也很想揍人。
陈慕齐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才闷声道:“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言蹊呼出一口气。抬头发现那边的小女孩正凝望着她,眼神透露出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期盼。
跟她对上目光,她低头,吃起薯条来。
这个小女孩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悄悄地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现在已经长成一颗不容忽视的小树苗。让她牵挂。
“要不我把她送到我一个亲戚家去?她家里有小孩……应该会带孩子吧……”
言蹊想也不想就说:“不用了……”
挂断电话,她回到桌子,那份儿童套餐已经给她吃得差不多了。
“吃饱了吗?”
安之捏起最后一根小薯条,“吃饱了。”她舔舔小指头,“青蛙已经不叫了。”
言蹊勾唇一笑:“以后再带你来吃。”
肯德基里的灯光明晃晃的,安之仰着看她,酒窝微微一深,她说:“我要回去了。
她拢了拢背包带子。
言蹊低头看她:“还要回去吗?”
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这次衬衫是灰色的,挽起手袖,露出的手腕纤细白皙,戴着一只白色的表。个子很高,因为要跟她说话,俯低下来,睫毛很长,脸颊在灯光的映照下莹润而温柔。
言蹊她是遇到的那么多大人里最温柔,对她最好的一个。
她抓抓手包带子,说:“我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言蹊心里的那棵小树苗瞬间开枝叉叶,生出了许多藤蔓,把她的心环绕圈紧,让她产生了痛感。
静了几秒,她伸手给她:“来。”示意她牵住,安之恍惚地去牵,指头一接触,柔嫩的温度包裹住她,被拉着走了几步。
安之疑问地仰着头看着她,她耳边的发丝因走动略略拂动,她带着她走出了肯德基的大门,清冷的夜风,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还有人声鼎沸。
安之瑟缩了下,手被紧了紧,她仰头,言蹊温柔清澈的目光就这样进入了她的眼眸里,“安之,既然你没有地方去了,那到我家去吧。”
周遭的一切仿佛静音了,感觉就像童话里的梦境一样。
安之坐上言蹊的车,车内空间宽敞,副驾驶座位宽大,她腿都碰不到底。系着安全带,像一只被绑着的受惊的小动物。
言蹊微微翘起唇,揉揉她的头发,把车速放慢些。似乎觉察到小朋友的紧张,她指指车窗给她看。
安之侧过头,车窗外满天五彩的灯火,从高架桥望下去,像浮在半空。
安之“哇啊”一声把脸贴在玻璃上,睁大眼睛。
言蹊眼睛弯了弯。她发现了,这小孩子惊喜的时候会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只来得及“哇”一声。
很可爱。
言蹊的家是在郊区,碰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