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之看着她,点了点小脑袋:“外公也是这么说的……”
陶臻臻手一顿,不知道心里晕开点温温的感觉。隔了几秒她说:“外公刚走不久,我们不能穿太鲜艳的衣服……等……再买……”
到底也说不出“等以后我再给你买”。
因为承诺说出来就要实现的。只能这么含混过去。
陶安之眼睛里闪过一点微光,她小嘴翘了翘,再点点她的小脑袋。
陶臻臻不自在地站了起来。
这时,门铃响了,恰时给了她台阶。
陶臻臻过去打开门。
陶安之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小心地打量着来人。一米七五的身高,一头略长微卷的头发,白t,牛仔裤一边一个大窟窿破洞,还有一点油墨。整个人清俊干净,因为太瘦了,有一股孱弱的文艺气质。
皮肤很白,甚至可以比得上陶臻臻,对上她的眼睛,他搔了下头发,带了点尴尬的笑容:“嗨……”
陶臻臻脸上的神情冷淡中夹杂着几分惆怅,她点了下头:“进来吧……”
陈慕齐刚踏进来,就看到客厅里站在一个看上去四岁多的小女孩,穿着白领结的黑裙子,睁着一双好奇的水黑色的眼睛仰头看着他,脸颊粉扑扑的。像春天的池塘里刚刚冒出水面的一颗小而细的花苞。
陈慕齐犹豫地迈了一步,弯下身子来。
陶臻臻的声音响起来:“安之,这是你爸爸。”
陈慕齐像突然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搓了一下手,挤出一点笑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嗨……安之……”
安之眨了眨眼睛,小手在裙摆搓了搓,刚张了张嘴巴,就见眼前的男人生硬地把脸扭开。
她呆了一呆。。
陈慕齐尴尬得想要找地钻进去。开什么玩笑?他觉得自己都没有长大,也没有活得很明白,一下子就要变成了“爸爸”了。
也不是一下子,他早就是爸爸了,只不过那年陶臻臻被她爸爸领回去,之后也没怎么听到消息。他经历过最初的战战兢兢,慢慢地把这事束之高阁,久而久之,好似就真的忘记这件事了。
开玩笑,他根本没想过孩子啊结婚之类。他上头两位哥哥都早已成家,孩子都有四个。他父母,他哥哥都是生意人,粗人,只有他从很小就想当个画家,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慕齐。齐就是齐白石。
说来也真倒霉,不就是一次简单的性行为,他有用安全措施,谁知道那“安全措施”一点都不可靠,他的“种子”就在陶臻臻那块肥沃的土地生根发芽,到如今,就变成了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无法忽视的“果子”。
来之前陈慕齐胆战心惊地想,陶臻臻的老爸听说死了,她该不会把孩子推给自己吧?
话说他们之间,陶臻臻的监护条件比他好太多了,名校大学毕业,成绩优秀,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照顾孩子肯定不在话下。
而他陈慕齐,虽然他家有钱,那也是他父母的,他现在每个月都向父母领生活费,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努力几次都没考上邶城美院,现在跟一个业界有名的画家学画,一年的学费就要二十万,更别说时时要去采风之类,根本没时间没条件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子。
来之前,他反反复复想了这么多条,才觉得心神稍定。
是的,这孩子绝对不能跟着他。
“侄子就是我大哥的儿子,是双胞胎。四岁了,比你小一点,啊……他们今天不在,要不然可以跟你一起玩。”
就是她口中说的言大胖和言小胖么?
安之酒窝凹进去一点。
“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奶奶,他们住在二楼,他们年纪大啦,不怎么爬楼梯,那边有个小电梯……”
她一边抱着她爬楼梯,一边在跟她说话。气息有点点急促。安之的视觉角度是逐步上升的,心也是。
她在那个大房子里一直都不敢怎么睡着,起初怕睡过去醒来又在陌生的地方,后来是因为睡醒面对的都是冷漠的脸。然而刚才醒来就在被人呵护的怀抱里。
安之把脸蛋贴近她肩膀的布料。静静地听着。
“我爸妈很小就不在了,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很喜欢小孩子的,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