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适才听福宁长公主提起秦婉父母还有忠勇伯府的事情,倒是叫顾琳琅心中跟着一凛:按理来说,如果秦婉她爹死了,继承伯府爵位的必定是她的哥哥或是弟弟。可福宁长公主又说秦婉是秦方德夫妇唯一的嫡女,这便意味着秦婉并无兄弟?那么,现下继承爵位的人与她的关系恐怕又远了一层,也不知她现今要是回去,会不会被人扫地出门呢.......
顾琳琅正站在门边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在京城的路要如何走,便听到不远处有人正在说话。
先开口的乃是极清朗的男声,似是含了几分讶然的笑意,扬声问道:“这个时辰,究竟是哪家的贵客来了?竟是劳母亲亲自出面招待?”
随后,便有低低的回话声,似是适才为顾琳琅和杜则引路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
那人似是正往正堂来,不一会儿便听到了他轻轻的脚步声和询问声,不疾不徐,从容淡定。
顾琳琅被人打断思路,忍不住便带了几分躁意,抬起头去看来人。只是,当她看清廊下走来的男人的面容时,面上的神色不禁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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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卢景平才到了东暖阁门外,正恭恭敬敬的垂首等在外头。
旁人都道卢景平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是如何的威风八面、深得圣宠,可只有卢景平心知:那都是假的,和帝后身边那些个太监宫人比起来,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也没高贵到哪里去,左右不过都是伺候人的奴才。
皇帝用他不过是为着“顺手”二字;皇后提拔他则是因了“听话”二字。所以,他平日里对着上头的帝后自是百般的小心恭敬,竭力要让自己更加的“顺手”、更加的“听话”——就像是一只老实听话的狗,叫蹲就蹲,叫坐就坐,让咬人就死咬着不放。
如今已是十二月处,虽是晴日,可站在廊下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冷的。卢景平只觉得那一缕缕的冷风一径儿的从他领口进来,吹得他脖子都要跟着缩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见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宝顺从里头出来,笑着道:“卢都督久等了,陛下和娘娘叫你进去说话呢。”
卢景平微微颔首,想了想还是从袖中取出装了银票的锦囊递过去,悄声问道:“不知陛下和娘娘今日心情可好?”
李宝顺眯着双眼收了锦囊,笑得就像是一尊弥勒佛,嘴里倒是不紧不慢:“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陛下今日早朝赶得急了些,早膳只用了半块糕。娘娘心里惦记着,特特熬了燕窝粥,亲自送过来,一起喝了粥。这会儿,娘娘正拉着陛下下棋呢,听说是卢都督您来了,便赶紧叫奴才过来了........”
这便是心情还好的意思。
卢景平这才把胸口的气略出了一些,抬步往里去。暖阁中的锦帘一掀一放,屋内的暖风便熏熏然的绕着人吹了过来,卢景平适才在门外吹了那么久的凉风,此时被屋内暖风一捂,倒是闷出一头的汗来。
再往里头走几步,便见周侧案几上摆着的几盘水仙花和佛手,都是用玛瑙花盆装着,花香盈盈——因着皇后孕中不爱那些熏香一类,闻着便不舒服,周帝便令人把宫中的熏炉一类全都给撤了,只用花香或是果香,也算是大周开国以来的头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