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硌人感完全消失。
霍星叶嘟嚷着道了一声谢,楚珣不置可否。
动车逐渐加速,窗外的风景疾驰倒退。
肩上的姑娘红唇微启,枕着额上那一抹残存的温热安然入梦,一缕柔软的黑发垂在她光洁的额前,楚珣瞥一眼,自然而然地为她拂到耳后……
“啧啧,还说不是情侣。”走道那边的老太太是来时开玩笑那个。
几天不见,她把小黑卷换成了奶奶灰的大卷,正在大屏智能手机上玩着贪吃蛇,动作灵活思维敏捷:“我老婆子活这么多年,基本没看走眼过,想想两次碰到也是缘分,指不定下次就是见你俩带着孩子了,要是个儿子像你没意思,要是个女儿,像那姑娘,那得可爱成什么样哟……哎呀,我瞎吗,这么大串没吃到!”
她说话带点口音,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出自己都不曾想过的问题。
一时间,楚珣竟有点想笑,又怕肩膀的动静会惊醒某人,最后只能抖着指尖,随手在记录本上描下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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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星叶本来打算休息一天再回c市找闺蜜撸串,奈何教授毕设催得紧,就只能叫助理到火车站来接,赶着最近的航班飞回去。
下动车,取行李,上电梯……
霍星叶和楚珣拖着两只行李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路走,一路沉默。
霍星叶不开口,楚珣也不开口。直到刷了票出站,好似将沸反盈天隔绝在透明的玻璃门后,霍星叶才停下脚步,垂眸盯着他的鞋尖,说了睡醒之后的第一句话:“我们好像要很久不见了?”
“嗯。”楚珣纤长的眼睫在眼窝落下扇形的剪影,眸中是她微微弯曲的优雅脖颈,白皙,修长。
霍星叶学他“嗯”一声,眉眼弯弯地继续:“或者再也不见?”
“嗯。”
霍星叶将视线缓缓上移,最后平视着他微绷的下颌……
“还是说,”她微笑的表情终于崩开,却还是努力扯了扯唇,强撑着不疾不徐的语速,道,“我们其实就是两条不该有交集的平行线,交集过了,一切回到轨道,就再也不会遇见。”
哪怕,那一瞬的交集宛如天光乍破。
哪怕,他们曾一起遇见过黎明第一抹朝晖,走过正午太阳最烈的山路,看过黄昏时候的漫天红光,躲过傍晚最滂沱的大雨。
哪怕,他无视过她,捉弄过她,嘲讽过她,救过她,照过她,甚至,给她熬过甜度最合适的红糖水,同侧而卧,听过她夜半时分最孩子气的呢喃……
都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交点,而已。
“她是美色,足以让很多男人抵挡不了的美色。”
“如果您认为我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不一样的地方,大抵是视觉生物的天性使然。”
“生不了反感,也生不出额外的喜欢。”
站内老爷爷的连锁店里响起“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旁边大叔大妈操-着大嗓门接电话“哎我到了,二十六路公车是吧”,黑车司机逢人就上前,卖命地问“到不到南大”“到不到一中”……
一片嘈杂的环境中,楚珣皑皑而立。
阳光透过玻璃将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驳得愈发立体,一剪阴影掠过高挺的鼻梁收至淡色的抿唇。他低头凝视着她,素来无波的眼眸深处邃如凌晨四点的海,第三个“嗯”字刚从喉咙挤出——
“再见。”霍星叶打断,倏一下抬起头来看他。
典型的桃花眼不能有笑,一笑,便是水波潋滟,千种万种压不住的灼灼风华。尤其那涟漪带点红,漾得好似千年的狐狸精,能将白衣书生整个魂魄吸入其中。
“嗯,”楚珣淡淡别开视线,“再见。”
语落,没再看她,等了差不多三秒,才握住行李箱的推手,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
就在他即将踏下台阶的前一秒,霍星叶忽然拉住了他的腕,楚珣回头,正好撞进她满眼的红。
“楚楚,”这是她第一次唤他这个名字,带着小动物般的眼神,唤得委屈又克制,她说,“我不会打探你,不会骚扰你,不会去缠你……你抱一下我。”
“我保证不深拥,不吃你豆腐,”霍星叶红着眼,左手大拇指在小指上贴出一截,“就这么一下,一丢丢,一秒……抱一下我。”
她笑着问:“可不可以?”
楚珣没回答,霍星叶勾着唇角,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门口,就这样,直接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
等待拥抱的姿态赤诚得……
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楚珣微微叹了口气,将她右手上不知何时摘掉的墨镜重新给她戴上,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用略微哑然的低沉嗓音轻轻说:“乖,我走了。”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与你相遇好幸运,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遇见你已注定,她会有多幸运。”
一曲歌完,人海中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找过来的助理唤她:“霍,霍,霍哥儿。”
“是三点那班吗?”霍星叶把行李箱递给她,从坤包里摸出唇液凭着感觉熟练补了妆,再抬眼处,嗓音哑然,“怎么?下雨了?”
“是,是三点那班。”一向严谨的助理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