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燕儿的堂兄杨揣就抱床被子来到。
他来到之后,在燕儿家又吃了点儿饭,就开始摆弄李虎的书,一会儿拔窝一样弄得乱乱的,却找不到他想找的和想看的。燕儿她嫂说他几次……他才将李虎的书给拢回去,去她们跟前说话。燕儿他娘却有心纵容他翻,见他出来,问他:“你看得懂李虎读的书不?都是些啥书?”
他含含糊糊地回了句:“多是种地的……有些关于地舆。”
说了会儿话,燕儿在外头喊门,走出堂屋,只见外头又开始落雪,天上飘着呢,杨揣走在最前头,院门一打打开,燕儿嫂子就愣在那儿。
他俩回来,李虎背着燕儿,燕儿把小狗放在他脑袋上的帽子窝里。
她假装怪罪,喝道:“燕燕。你咋让李虎背着你呢。还把狗放人家头上?”
燕燕绷着嘴,憋得跟个葫芦一样想笑,被李虎一放下,就去捂肚子,哼哼说:“我肚子疼,觉得不舒服。”
一起进了堂屋。
燕儿她嫂责怪一样告诉她娘:“他俩回来,燕燕让李虎背着呢,那小狗?她就让在人家帽子上坐着。”
燕燕立刻又说肚子疼……
大伙看李虎关切的模样,想笑不笑,憋回心里,你见过肚子疼得走不动的人还有心在人家头上玩小狗吗?
燕儿他娘趁机把燕儿赶去睡觉。
见燕儿钻进去,这才又出来。
她走到李虎和杨揣那屋,见李虎正在和杨揣说话,也不管说的啥,就直截了当地问:“李虎。大娘问你个事儿,前面没问完。”杨揣前头得到过嘱咐,皱皱眼睛,回床跟前,一欠屁股坐上,表情上已经带出来了。燕儿娘就问:“李虎。大娘就不从你多大问了,直接问你一句,你稀罕我们家燕燕不?”
李虎的脸刷地红了。
他没吭声。
燕儿他娘追问说:“好。也不这么问你,你想娶她不?”
李虎的眼睛猛然睁大。
他回一句把人雷在半空中的话:“大娘,我还真没有想过。听说靖康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背了燕燕,就不能不娶她?那是她肚子疼呀。”
杨揣也愣着,想从后面用脚蹬他,提醒他,偏偏先做炕上,够不着。
外间走到门口的燕儿她嫂也一下停住了脚步,脸上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之前李虎说十四岁,娘俩不信,现在你信不信?
燕儿他娘不知道咋说好了,就问:“你想不想娶她,你都不知道?”
她觉得这句话够重的了。
李虎点了点头,说:“是呀。我还没想过。我有好多的事都没做。听人说婚姻大事,要先告诉父母。”
他怕自己这句话会歧义,晕晕地补充一句:“我父母都不在了。”
这一句扔出来,燕儿他娘头晕。
杨揣都在炕上骂:“你个傻骡子,你爹娘不在了,到哪告诉去?爹娘不在的人,因为告诉不了他们,就不成亲了?”
这都什么、什么呀。
李虎也不是全然不懂。
他心里明镜一样,但他真没多想过,而且他知道,他娶亲,普通人家的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且不说,东夏嫡长子娶亲,不告诉他阿爸,不告诉国人,忽然有一天,领个姑娘说是他媳妇。
不闹笑话吗?
他低着头说:“大娘。我以后不背燕儿了。我不知道。还以为在东夏那边呢。”
燕儿娘手脚冰凉。
而且是啥,好像他李虎背燕儿一次,自己这个做娘的,因为背了,在逼着人家负责……你说好好个事儿,咋问成这样了呢?而李虎是什么意思?“没想过”,是不是就是没心思,没心思,是不是就是在说不愿意?
李虎还在喊她“大娘”,她也没吭声,扭头走了出来。
到了外间,燕儿嫂嫂就把她接住了,使劲给她使眼色,往她们住那屋领,进去了,一看那燕儿丝毫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正坐在被窝里披件袄,圈着那只小狗挠来挠去。
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两人怕燕燕再听了有啥不好,就又走出来,来了堂屋门,一起去柴房。
因为心虚,她嫂子还对着空气嚷一句:“娘。咱们去看看后锅水温不。”
外头雪粉铺面,走到柴房,门回头一杠,打着灯,就着亮光,她嫂说:“娘。你别生气。听着李虎也是心里混着。你看他回答的那话。他说他没想过,可能真没想过,你把话说出来,他就该想了。”
燕儿他娘问:“他不是在装傻吧?他啥都懂,这事儿他不懂?你信?”
在柴房里说了会儿话,她嫂就觉得燕儿娘想哭,她是明白的,做娘的,哪能想让燕儿走他二姐的老路,眼看着李虎即合适,也能帮着把沧郡的事挡过去,却是挑了话,回答得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劝了半晌。
李虎在外头敲门。
这事儿怪人家李虎吗?
燕儿娘大声说:“李虎。大娘没生你气,你还小,定是真没想过,你去睡吧,我跟你嫂说说话。”
李虎压低声音问:“大娘。是沧郡那边的事儿吗?”
燕儿娘和燕儿她嫂两个人面面相觑。
一想,他们想起来了,杨揣知道这个事儿,刚才看自己气着了,非是给李虎说了不可。燕儿她嫂故意说:“杨揣给你说啦?”
得到李虎的回答,她又故意问:“那你咋看这事儿?肯让燕燕就这样嫁去吗?”
李虎也有点焦躁。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回事儿,看到杨揣的埋怨,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