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干脆地回答:“有。”
杨揣给他猛一摆手,跨出门槛,怒道:“你自己在这儿看着吧,我也到后面看房子去。”
刚背个身准备转走,听到背后有人喊,一回头,就见王小欢跑得飞快,后面还有个文士紧赶慢赶。
杨揣这就走回来,等他们到跟前,给说一声:“你们在这儿,我去后头叫李虎。”
胡小欢说了句“怕你走错,还是我去”,给他往回一指,扭身就跑了。杨揣走进他原先的东家,那包先生正在围着刘昌的马车转,问一旁牵马的人,问车夫:“三公子来啦?”他口气很惊讶,像不敢相信。
杨揣知道这也是个不小的财主,赔笑着站一旁,等着说话,包先生转过头,问他:“这李虎是你啥人?”
杨揣想了一下,回答说:“俺妹夫。”
包先生就上下打量他,接着就“哦”了一声,杨揣这才发现,他手拎一只手杖。
包先生仰着头往铺子里走,又亲切问他:“他到底什么来头?他姓李?上次从我这走了之后,我就在打听易县姓李的,没听说有李氏门楣呀。”
杨揣不知道咋回答好,接话说:“我们是杨氏?”
包先生就说:“哦。原来是杨安威那边的。好呀。杨员外那是大贵人,不知你们这边,是属于几房呀?”
杨揣晕了。
这问的哪?
这问的是杨令公家。
杨揣被问了一头汗,他怎么说?人家认错了,他更正?说自己那杨家村?
他想含糊,偏偏包先生想探底,问得仔细,在那儿等着他回话。
他正着急。
李四代为回答说:“我们不是什么大家族,要说这李姓,当属关陇李阀。”
包先生身子一震。在关中,李阀不算什么,虽是前朝皇室呀,只残留几个枝叶,至于关陇,更是不与定李攀附……但到了各州,关中李阀,关陇李阀,登州李阀,仓州还有个李阀,南方更有李阀,那都不是小门楣了,关中李阀已不算什么,登州李阀更是一团乱开,李芷的家族虽然自己知道是嫡室之后,但也不彰显,族内隐藏势力很大,高官却不多,但有两阀较为响亮,一个是关陇,一个是通天河南石头城李阀,一个偏重于武,一个是文章锦绣。而南朝平定,南朝的李阀自然会被压制,哪怕南朝早在统一之前,朝代已经换了,唯有关陇,有过出将入相。
从这一点而言,备州少有门楣相当。
刘昌的家族虽然在备州势力庞大,但入京的并不多,只属于地方门阀,如果他们要和关陇李氏交结,反倒会自认为高攀。当然,包先生即使当李虎真是关陇李氏出身,也不认为他会是关陇李氏的直系嫡亲。杨揣虽然想不明白内中的道道,却转过脸,敬佩地看了李四一眼,这个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的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是包先生这样居高临下的士大夫都能被他唬住。
王小欢没有立刻就把李虎和刘昌叫回来,自己也没回来,包先生也只好等着,他心里有数,刚刚自己飞奔赶来,就已经失分了,这会儿追过去,追到后面,那急于转店铺的想法就太明显不过。
他和王小欢说,转铺,是因为自己要去做官。
而实际上呢,转铺,能转出一笔钱,能支撑他入官场。
他不可能卖地。
他也不可能转绸缎庄。
那这个书铺就是他初入官场的准备金,不定上官,下吏你花不花钱呢,手里备上钱,你才能抓死每一分机会。
坐在铺里,光阴一分分转暗,他却凝神不动,一是求静气,二是盘算张口多少钱合适。
刘昌也在呢,自己若一分一分讲价,那种铜臭定会让刘昌看不起。
正想着,李虎和刘昌回来了,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后头跟着胡小欢,还有一个胖妇人……人进来,包先生就听刘昌在问:“卖浴缸呀,倒是人人都要洗澡,但是……”不等说完,更不等李虎回答,他转头给包先生打招呼,埋怨说:“包先生,你咋这么慢呢?你不知道我李虎兄弟是干脆的人吗?”
那是干脆人。
在他看来,这说定就定,起码跟自己一样,哪像包先生磨叽、磨叽。
后面的妇人上来给包先生打个千,招呼说:“包先生好。”
包先生怪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妇人有点紧张,忙不迭地说:“我家那口子剃了光头,穿着袈裟呢,他过不来呀。这刘公子带着李公子要接铺面?我怎么能不来呢?”
她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讷讷地说:“李公子已经给我出过价,有点少,我跟来就是看看包先生您这边,他能给多少?”
包先生虽是不动声色,口气却是不善:“你卖则卖,你不卖则罢,你来看我怎么卖干什么?”
刘昌喊他说:“老包。她看让他看呀。她就看你卖多少,她好死心。”
一句话。
包先生也已经给陷了进去。
咋弄?
李虎给这妇人出过价了,那给自己的价,不得与之相当吗?
李虎伸了下袖子,也是给包先生一个交代。
包先生偏偏是读书人,他不会袖语,看看自己的袖子一眼,就说:“直接说吧。我与三公子那是什么交情,是不是?”
李虎张口就说:“按书价进货价,出让费用是这大姐一半,因为他们那儿桌椅板凳多,一百两。”
包先生大怒:“你说啥。你卖给我一个石虎都要八十两,你盘个店,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