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晏文蓁定了定神,“你说,你不曾欺我。
对。你如今,将你与胡人密谋,意图割据燕北的打算,如实告知;将你意欲破坏燕北布防,引胡人入关之事,和盘托出。
你不介意。可是北胡那边呢?介不介意消息泄露?”
说罢,目光瞟向一旁的杜玉。
晏文蓁承认,这一回,自己的确是鲁莽了。
她二人谈及的内容,但凡听到一部分,都该小心翼翼,即刻退开。而自己冲动之下,却是揭破一切。这无疑是危险至极。
只是,对方是傅徵,晏文蓁心下莫名就有一种笃定,她不会伤害自己。
那么,她眼下会怎么做呢?
她若是与胡人虚以委蛇,另有打算,那么,她方才既是可以说出胡人必行杀戮的论调,那她便自可圆过自己之事。
而她若是当真将胡人入关视作她行事的一部分,那么,今个儿,无论她放不放过这个北胡探子,北胡与她都将生隙。
这个人,她明明说过,留傅家印信给自己,让自己便宜行事,后方支援。可为什么她有行动,自己却一无所知?起码要讲一声,将向何处使力吧?
她究竟愿不愿意告诉自己?
自己可趁势,再探问一二。
……
晏文蓁的小动作,程知自是收入眼中。
自己送她的信物,放置在离她心口最近的位置,这…真好。
而文蓁话语中的试探之意,更是颇为明显。
可是,这事情完整的来龙去脉,这会子还不能同她讲。
文蓁,你现下知道的太多,一来,未必消化得了。这个时点,你未必能够抛开情绪,做出最优选择。
二来,也不安全。毕竟周边虎狼环伺,我不可以冒险。
你等我,等我回来,等我活着回来。若是果真如我所料那般,那等我再踏入燕州城,便有足够的底气了。
……
今个儿,够了。可以到此为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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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杜玉连连被这两人惊着了。
先是这煞神,莫名其妙的行事,莫名其妙的笑意,莫名其妙的答复。
一来,非得要人家承认身世,意识到自个儿有个龌龊无耻的爹。
二来,这回应,这语气,简直了,堪称温柔可亲。还什么不曾欺你,什么都是事实?
这是傅徵?
再来,这晏大小姐,也是神了。
自己本以为她一腔热血,恐怕是没意识到自身处境的危险。没曾想,人家眼里也是有灭口这个概念的?
眼见晏文蓁瞟了一眼自己的方向,又定定地盯着傅徵,杜玉也随之望向那煞神,等着看她的反应。
然而,却见那人嘴角上挑,笑得满目春意。
“文蓁,此间始末,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不是现在。你只需得,我许下的誓言,矢志不移。”
“你……”晏文蓁眼前的画面,定格在那人放大的眉目上。
……
程知话音一落,迅疾出手,足尖轻点,绕至晏文蓁身侧,指尖微微拂过她后颈,接过软倒在自己怀中的身子。
揽过腿弯,一把抱起,向前几步,将怀中女子放置在床榻之上。
自己随即坐下,轻柔地描摹起眼前人儿的眉眼。
……
“傅徵,你,你,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不是未免消息泄露么?毕竟有其他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
“……泄露?”杜玉忍不住面上一抽。
人不是你引来的?事情不是你有意告知的?而且,你把人弄晕了,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要放在我这儿?
“那不知小姐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要如何啊……”
杜玉躬身探问,只听得那人尾音拉长,重复一遍,却许久没得下文。
悄然抬眼,却是呆愣当场,一时没了言语。
傅徵,她在干嘛?
她这般动作,这般神态,温柔缠绵,痴迷眷恋,这分明是,分明是……
不,不至于吧?
……
杜玉心下咯噔一声。
这么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欢爱情/事,更是家常便饭。
痴男怨女,爱恨纠葛,逢场作戏,有情无情,杜玉相信自己这双眼。观傅徵此间情态,她这分明是动了情。
动情对象,是榻上那个人?一名女子?晏大小姐?晏五的女儿?
这,这,这也未免……
果然是高手的世界,凡人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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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捕捉到身后那人的气息变化,心下满意。不愧是老手,眼睛够毒。
“你看到了?”
“……”杜玉悚然一惊,抖了一抖。
这人是脑后长了眼睛不成?这下子,她该不会是觉着,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想灭口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程知依据文蓁心性,铺垫了许多,还是有效果的。文蓁的反应,从一开始的脱口驳斥,到指责胡说八道,再到当然会去查探事实,潜意识已经改变了。
说好的委婉秀恩爱,在场围观的虽然只有一个人,还是强行看到,但也算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