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大人,你可真是无情。大小姐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可别把人吓坏了。”
……
晏五脚下不停,“玉儿哪里话,我有没有情,你不是最清楚了。
想要我的情,那得要听话。
哪般场面?以前没见过,现在不就见到了?
女子毕竟要出嫁,哪有一直捧着护着的道理?这般也好,蓁儿那般的性子,日后若是说了做了什么,惹得大汗不快,那就不好了。有些东西也合该让她知道。
人嘛,总是要成长的。迈过这个坎,也就没事了。”
“大人深谋远虑,大小姐必能体会大人良苦用心。”
“这个自然。盯住了她,我可并不想换人。”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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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承安居。
“考虑好了?”
“我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么?”晏文蓁反应淡淡。神色稍有憔悴,与日前相较,却也并未显出许多异状。
“蓁儿,为父是为你好,日后你便会明白的。依附强者并没有错,追逐高位也没有错。”
“……已经受教了。便按你的意思。”
“好。”晏五眉梢一挑,很是满意,“为父便知蓁儿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北胡打算如何安置?既是开出了价码,那便不至于随意塞一个女人进后院。”
“自然。这是皇室大婚,理应作足礼数。”
“大婚?礼数?
那与晏氏女成婚,晏氏可是知情?曾祖…晏老太爷现下如何了?外祖一家又如何了?”
晏五嘴角一勾,眼中了然。
“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直接问为父不就是了?
晏氏同张氏,他们啊,……,说来,你不愧是骨子里有流着他们两家的血,这反应都是差不离的。
北胡大军攻入京都的时候,晏、张二家子弟极力主战,意图组织兵马抵御,只不过他们势单力孤,成不了事。
秦家直接便大开城门,向胡人请降。朝中官员也是跟着迎奉新主。
而晏、张二家,他们手中不过是府中护卫家丁,加上几名将领出头,连苦苦支撑谈不上。
胡人拿下皇城,控制京都之后,京中那些个纨绔子弟老爷兵,屁都不敢放一个,半点水花也没激起来。
不过片刻,那些个还算有些分量,却又不听话闹事的,都被镇压下去了。过程嘛,呵,我就不与你细说了。
至于晏、张两家,却是留得性命,没什么大碍。”
“这么说来,”晏文蓁眼角一扫,复又收回视线,“晏大人是要继续姓晏,作为晏氏嫡支,进入胡人朝廷?”
“名姓身份,这些都是虚的。世人认为我是谁,与我何干?只要我自个儿知晓就行了。”
“那外祖一家是沾了大人的光了。”
“蓁儿,眼下你对着为父使些性子,为父可以不与你计较。
可是,你要记得,你日后与胡人打交道,在大汗面前,在大王子面前,务必要谨言慎行,可切莫由着性子胡来。
人这一生所求,无非名利权势四字。你对胡人,俯首也好,有恨也罢,如今,胡人是胜利者,坐在了那个位子上,那你就得表现出一副顺从模样。这样才有你的好。”
“所以,父亲这是要为新主再立一功,使得大周臣民皆知,高门世族、清流名士业已向新主俯首,新主亦是大度接纳?”
“蓁儿聪慧。”
“周谦未除,大周号召仍在,便先要装一装伪善。喔,至少是对世家豪右。”
“有可用之处,这是好事。你既是明白,便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何时举行婚典?”
“下月廿二。”
“这么迫不及待?”
“非常之时,一切从快从简,以稳定局势为先。”
“那晏氏同张氏,可会出现?”
晏五唇角翘起,“自然。这等场面,他们怎能错过?好歹是皇亲国戚。”
晏文蓁垂眸,“令不从者屈服,确实可彰显威严。新主好兴致。”
“大汗为人,素来不容冒犯。”
“女儿受教。”
“蓁儿,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父给的。这世间,你能依靠的,也只有为父。你明白么?”
“女儿谨记。”
“好。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儿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嗯,三日后启程进京。你好生歇息。”
“恭送父亲。”
晏文蓁眸色深深。
我所有的一切是你给的?好,那我便还给你。
可是,你所有的一切,又是谁给的?你抢来占据的,本不该是你的,是不是也应当还回去?
人一生所求无非名利权势四字?
抱歉,那是你,不是我。
名姓身份都是虚的?
我很庆幸,我姓晏,我骨子里还流着晏、张两家的血。
我没有资格提出忠君爱国?没有资格为大周效力?身负胡血称不得汉人?
君者,以德配天。国者,护民之所。我此生,只忠于我心中的君,只忠于我心中的国。
我晏文蓁三个字,永远不会同刽子手和侵略者联系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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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晏氏车队抵达京都。
是夜,皇城,原大周宫殿,现为胡人占据。
“参见主子。”
“他到了?”
“是。”
“哼,倒是会讨巧。想来明个儿就能在皇宫里见到他了。”
“主子登基大典在即,晏五他自是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