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废了多大力气,才没有砸了眼前的镜子。原先早醒之后看见熟悉的青纱帐心里一喜,只当是回到了她阴间的闺房,然而这股喜悦没有延续多久,他感受到小腹胀胀的,还有一丝丝疼痛。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变成了鬼还有痛觉?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他脸黑了黑,这是尿床了?直到掀开被褥才发现,这哪里是尿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亵裤已经被染的血淋淋一片,而且他为什么会穿这种淡青色丝质亵裤?亵裤下面还露出一小节白嫩嫩的小腿。
淡定淡定……你是大凉皇帝,一定要淡定。
他在心中给自己鼓气,一狠心摸上自己的胸,手感软绵,拉下衣领一看,一对白兔呼之欲出。
心里仿佛一个惊雷平底炸开,这下就算是皇帝也淡定不来啊!
他瞥见梳妆桌上有面镜子,连忙奔了过去,以至于还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
看着镜中人,祁燕堂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他在认真思考再死一次的可行性,自刎、吞金、上吊,不行这些都太麻烦了,刚好镜旁有个首饰奁,干脆自戳喉管吧!说干就干,拉开奁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众金光闪闪的发簪,而一支乌木祥云簪却在其中最显眼的位置,在众发簪中显得黯淡无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粗糙。
他手顿了顿,这是……这是他亲手雕给顾淼的簪子。那时他还是太子,有一日读书读到“鬓如蝉,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一时兴起要雕支发簪送顾淼,直到用半吊子木雕技术雕完后才发现,自己怎么雕了这么个丑东西,刚想丢掉,却被一旁的顾淼抢了过来,还一直保留了好几年,直到他们最后一次争吵才被她扔进了暖炉中烧掉。
木簪油润水滑,显然是在手上经常摩挲,他望着镜子中的人叹了口气,终于放下木簪,因为他突然发现,顶着这张和顾淼一样的脸,他下不去手……
这下好了,连死都做不到了。
于是,祁燕堂带着对人生深深的怀疑,一直枯坐到了现在……
过了半响,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敲了敲房门,一个女声说道“娘娘,您起了么?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是顾淼的大丫鬟绿漪的声音,可她在顾淼病逝以后被自己赐婚嫁人了,怎么会在这儿?
从他醒来后经历之事无不透露着诡异,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深吸一口气镇定道“进来吧”。
随后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鬟走进屋内,手里端着洗漱用具,果然是绿漪。
绿漪看见自家娘娘一大早生无可恋的坐在梳妆台前,桌上还放着皇上送她的木簪,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娘娘可能不爱听,可是她还是要说,“您这又是何必,奴婢知道您昨日与皇上闹变扭说的都是气话,您看看现在,苦的还不是自己。”
绿漪见皇后垂下眼帘不说话,以为戳中了她的心事。拧了块帕子递给她,有些生气“皇上才刚刚登基没半年,是那群大臣上奏逼着皇上纳妃,皇上怎么对娘娘,奴婢都看在心里,娘娘真的犯不着与皇上怄气,伤了夫妻和气,最后便宜了其他人”。
祁燕堂接过帕子,纳妃?登基?他不动声色问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绿漪有些奇怪“今天是六月十八呀娘娘,再过几日就立秋了,您不还要称秋水为百姓祈福吗?”
称秋水是大凉的传统习俗,旧时百姓分别在立秋前后用同样大小的容器装满水,然后称重。如果立秋前的水重,就表明伏水重,那么秋天雨水就少;如果立秋后的水重,那么秋天雨水就多,有可能形成秋涝。
皇后称秋水更是意义重大,代表了皇家心系百姓,祈盼国家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祁燕堂心中有了数,怕被绿漪瞧出什么,佯装头痛,按了按太阳穴道“瞧我都被气糊涂了,你说得对,本宫与皇上本是一体,如今想清楚了倒有些后悔。”
绿漪心里一喜,娘娘这是听进自己的劝告了,忙把刚刚听来的消息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奴婢刚刚来的路上碰见了寿喜,他说皇上今日身体抱恙,连早朝都被撤了,大臣们都在含元殿外侯着了,又打道回府”她顿了顿说道“依奴婢之见,娘娘何不趁这个机会服个软,送一送汤水,再好言几句,这个事儿不就过去了”
按照绿漪的话来看,自己这是回到了承平元年,仔细回忆起来,那会确实与顾淼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矛盾……
他手敲击着桌面,心思转了几转,问道“皇上的病怎么样?可有传太医?”
绿漪答道“听寿喜说皇上像是昨晚被梦魇着了,这会已经派人去请了张院判”。
这么巧,自己昨晚重生回来,“皇上”昨晚也被梦魇着了。待还要再问些什么,小腹又是一阵坠痛,绿漪在一旁惊呼出声“娘娘!您的衣裳都脏了!”
靠!差点都把这事给忘了,祁燕堂闭了闭眼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没想到他堂堂大凉皇帝,居然有一天还能体会到来月事的感觉……
而且这月事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原先以为月事可以像憋尿一样憋住,等到方便的时候再释放出来,从没有想过竟然会这样没有预兆的流下来,这感觉着实让人崩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