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渐渐的人多起来,坐在老夫人下首的面色很不好的世子夫人何颖,穿着宽大的高腰儒裙,只松松挽了堕马髻,头上闲散的簪着一朵绒花,因为早上吐了一次的缘故,显得精神很不好,没有脂粉的遮掩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大家都关切的围着她询问。
老太太把楚筱悠搂在怀里,朝着何颖道:“既然不舒服,就不用过来了,折腾坏了自个可不是叫我心疼?”
何颖垂了眸似乎有些羞怯:“就这一次而已,不来看看祖母,我的心里到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老太太满目的慈祥。
楼玉儿咯咯笑起来:“这样一瞧,我们这些人到都不孝顺了!”
虽然是个玩笑话,但听在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何颖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楼玉儿。
楚筱悠微微一笑:“二嫂子说话总是这么爽快,你说的我们不孝顺,这话我可不答应,你要说便说自己别拉上我们,我可是大大的孝顺孩子,是不是外祖母?”
老太太自然满口答应:“我的悠悠当然是最孝顺的孩子,不和你二嫂子一样!”
笑的人捧场的笑了笑,却也多的是人神情淡漠,楼玉儿大为尴尬,毕竟她少有这么吃不开的时候。
秦轩宇笑着去拉老太太的手:“祖母,我也孝顺。”
老太太非常高兴,把秦轩宇也搂在怀里,这样子楚筱悠就好像和秦轩宇并肩而坐一般非常的亲密。
而秦轩宇那桃花眼里泛起蜜色的笑,就更叫罗秀逸觉得刺目,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叫她觉得坐立不安,因为如果老太太也想要把楚筱悠和秦轩宇凑在一起,那她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楼夫人放下了手里的青花瓷茶碗,淡淡的看向了楚筱悠:“听说你在定南侯的寿宴上得罪了梅玉梅小姐,还跑到了男客的地方?”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难怪秦佳悦会和她说那样的话。
楚筱悠坦荡的看向了楼夫人:“舅母想说什么?”
楚筱悠的神情似乎叫楼夫人很不悦,她皱起眉头声音也严厉起来:“你既然没了母亲到了咱们家里,那我这个做舅母的就该管管你,定南侯在朝中地位举重若轻,梅玉又深受定南侯的喜爱,你得罪她不是至家中的长辈与尴尬?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家里的时候你父亲母亲没有教导过你吗?一点规矩也不懂,跑去男客的地方,成何体统?还不跪下!”
真是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句比一句发人深省,就好像楚筱悠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从前也总是这样,那时候她犹如惊弓之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位舅母责问吓的连话也不敢说,生怕被赶出去露宿街头,楼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连辩解也不敢,就这么日积月累,坏了名声,堂堂二品大员的嫡女嫁不出去不说,叫那些下人也瞧不起她,把她往泥里踩。
可是现在不会了,现在她有哥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哥哥在背后帮着她,大不了和这里的人闹掰了她去和哥哥住在一起,她有她自己的家,没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老太太似乎更生气,她的呼吸都有些不均匀了,楚筱悠握住了外祖母的手,朝她微微一笑,才看向了楼夫人。
她缓缓的站起来,自有一股蓬勃的气势从她幼小纤弱的身体里迸发出来,使得她像一轮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秦轩宇看的有些痴了。
“舅母没有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就来责问我,我到想问问舅母是什么打算?昨天那么多人,随便谁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不过坐在那里别说得罪梅小姐,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是那位了不得的梅小姐频频发难,我不过是不愿奉陪起身离开,若是这在舅母的眼里也是罪过,那也就太可悲了!舅母觉得我一个二品大员的嫡女,堂堂侯府的外甥女在一个定南侯的yòu_nǚ跟前就应该卑躬屈膝,曲意逢迎?这就是舅母的家教的话我可不敢苟同!至于走错地方确实有这种事,怎么舅母觉得我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走错了地方也是天大的过错吗?还有,请舅母不要动动不动把我死去的父母搬出来,死者为大,舅母不喜欢我,也别带累她们,舅母不想叫我在这里待下去,我自走就是了!”
她的声调不高不低不徐不疾,条理分明口齿清晰,一句句的说的,叫人没法辩驳。
楼夫人的面色也一点点难看起来,她所算计的并没有错,一个寄居在别人家里的小孩子她要是当众发难别说反击,怕是吓都吓坏了,即使老太太有心偏帮楚筱悠自己说不清楚那也是无用的。
可是她没有算错,楚筱悠却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任人揉捏的小丫头了。
庑廊下鸟雀的叫声在这个时候格外清楚,清晨的微风把院子里夕颜花的花香送了进来,又轻轻摇晃了晃姜黄的纱幔,从每个人的脸上拂过,又从那一边的窗户溜了出去。
秦佳怡永远是那个最先坐不住的人,她站了起来,气愤的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不但寄居在我家里,还敢在我母亲面前大呼小叫,你以为我们稀罕你在这里,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把自己这么能耐,你想走就……”
秦佳人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捂住了秦佳怡的嘴,大抵是害怕一会叫人责难,慌忙叫后面的婆子把秦佳怡带了下去。
然而场面因为秦佳怡的这一句话基本上已经失控了,完全不在按照楼夫人的计算运行。
楚筱悠忍不住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朝着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