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勇一个命令下达,将郑翼晨和外科的众多护士,召集在办公室中。
他得知郑翼晨终于通过面试,下个星期就正式转科后,也打从心里为他感到高兴,于是决定兑现诺言,为郑翼晨举办一场饯别宴。
只不过,他明确表示,绝对不会滩浑水,医生呢,陈勇可以代为邀请,护士嘛,就要郑翼晨自己开口了。
看到人到齐了,陈勇冲郑翼晨嘿嘿一笑:“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了。”说完悠然离开办公室,颇有一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风范。
众护士目光不善,冰冷傲娇,兼而有之,让郑翼晨有一种“羊入狼群”的既视感,背脊冰凉,头皮发麻。
黄秋玲打了个哈欠,没好气说道:“你有什么事,快点说,我们还要去给病人打针水呢。”
郑翼晨用一种真诚恳切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那晚的行为,伤透了你们的心,可是,当时的情况,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
陈玉霞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屑:“有多复杂?不就是一个畜生对它的主人摇尾乞怜吗?”
邓苏英好心纠正她的错误:“不是主人,是……女,王,大,人!”
骆桃娇笑几声:“你们说说看,他偷了女王大人的项链献殷勤,会不会被罚跪搓衣板?”
邓苏英摇头说道:“这是普通女性的惩罚方式,我们女王大人威武霸气,肯定会赏赐他一顿‘爱的鞭挞’,没准还玩上滴蜡了呢。”
眼看这群不依不挠的小护士,越说越离谱,身为大姐头的邝雅芝赶紧出面维持秩序:“喂,喂,喂,听翼晨说下去,不准插嘴。”
她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晓桐,将骆桃拉到一边,附耳低声埋怨道:“你也是的,骂就骂呗,说什么项链?不是存心添堵吗?”
郑翼晨苦笑一声:“这段时间来,不管你们怨还是恨,我都在外科,得过且过。不过我已经通过入职考试,下个星期一,就要转科到针灸科上班了。”
邝雅芝柔声说道:“翼晨,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
“谢谢雅芝姐。”郑翼晨接着叙说,“看在大半年的相处份上,请大家赏个脸,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离开科室前,明天中午请大家吃餐饭,感谢各位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关爱……”
他语气诚恳,娓娓道来:“我一直记得,在得知我在公车被人用刀划伤时,大家对我嘘寒问暖;我也记得,在张主任批斗我时,是你们冒着被护士长训斥的风险,站起身来为我作证;我还记得,在我肚子饿的时候,是你们准备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圆……”
最初发生的时候,本以为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琐事,分别在即,讲述出来,却发现处处充满了温馨与欢乐,郑翼晨说到后来,想到生日宴会后,和这群护士的形同陌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微红。
当然,他回想到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还有与晓桐的平安夜约会,被逐出住院部时的共述衷肠,还有在家中首次见到她的泪珠涟涟……
只不过,这些往事,是属于两个人的回忆,不足为外人道也,郑翼晨也没有讲出来,但他望向晓桐的时候,却相信她此时此刻,心怀必定是塞满了这些往事。
郑翼晨字里行间的情真意切,邝雅芝等人都感受到了,女人本就是情绪化的动物,容易被情感支配,这番话说得她们心头一软,萎了之后,再也硬不起来,甚至暗暗后悔刚才说话过于刻薄。
黄秋玲开口说道:“我们都听晓桐的,只要晓桐肯去,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郑翼晨眼巴巴望着晓桐,心中忐忑。
晓桐沉吟了半晌,语气淡漠:“反正再过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趁这个机会,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餐饭也好。”
郑翼晨见她松口答应,喜不自胜,展颜笑道:“瞎说,怎么会没有见面的机会?我一有时间,肯定抽空过来见你们,外科可是我的大本营!”
晓桐没有答话,与他凝视,眼神中百感交集,又是悲切,又是怨愤,又是释然,还夹带有一丝斩不断理还乱的淡淡情愫,转身离开办公室,忙碌去了。
邓苏英发出一声怒吼:“好,明天就是报复的大好时机,我一定滴米不进,就等着中午那一餐,吃穷你这个混蛋。”
郑翼晨心下窃笑:“反正是勇哥做东,你们吃多少都没关系。”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康他人之慨的大好时机,故作大方,朗声说道:“明天谁点菜点便宜了,我都跟谁急,我会准备好全部身家,你们竭尽所能痛宰我吧,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星期天中午十二点,陈勇为郑翼晨举办的饯别宴如期举行,地点挑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名叫乐韵餐厅的星级饭馆。
除了当天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之外,剩余的所有医生与护士,都齐聚一堂,上次有这种盛况出现,还是陈勇就任外科主任后举办的庆功宴。
郑翼晨区区一个普通医生,能够得到这种待遇,自然让不少同僚眼红不已,由此可见他在陈勇心中的地位。
他们甚至能预料到,就算郑翼晨已经离开外科了,但是外科一定会长久流传关于他的传说。
因此,在宴会上,医生们格外热情,一个喝酒喝到大舌头的医生满面通红,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结结巴巴说道:“翼晨,你也算是升迁了,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班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