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秀的肚子已经像洋葱一样,鼓的很高,她半坐半跪,悄然在钦国侯耳朵边道:“侯爷,这大总管来了好一会儿了,怎么你如今才回来,让大总管久等就不好了,再说哪有领赏如此不积极的?”
钦国侯有口难言。
关月秀悄悄点了点他的腰:“领赏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啊。”
“咯咯……咯……”内务府大总管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他的嗓子像年老失修的旧风箱一样,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先岔气了,他喘了好一阵子,才展开明黄的圣旨念道:“兹有钦国侯,祀奉在朕身边,倒也稳当,近年却不知所谓,炼制丹丸,且还敬献给朕,岂不是把朕当成古代想升仙的昏君?你是想让朕赶紧升仙哪,还是想让朕赶紧升仙哪?这仙丹害人不浅,朕亦厌恶,感念钦国侯伴朕多年,特官位不变,希望钦国侯想一办法,能消朕之怒气,能解百官的怨气,不然,两日之后,交刑部挨上十棍子。”
皇上这圣旨写的,没有之乎者也,倒是通俗易懂的很。官位保持不变,这倒是皇上隆恩了,可若不能解百官怨气,不能消皇上的怒气,两日后交刑部打十棍子又是什么鬼?
皇上能想出这主意,也是奇葩了。
府里上上下下,本以为能领赏,没想到差一点儿领了棍子,下人们很快鸟兽散:“皇上一动怒,要咱们的人头都有可能,阿弥陀佛,再不敢领什么赏了。”
光彩夺目的关月秀,发髻间紫红色的宝珠足足有鸽子蛋大小,发出紫红色的,如紫薯一般的颜色,虽暗淡,却富贵的很。
大腹便便,锦缎罗裙的褶皱一条一条的展开,上头绿枝红牡丹的花纹,像孔雀园里盛放的花。
“侯爷不是说,仙丹献上去,咱们会发迹吗?怎么……内务府总管宣了这样的旨?”关月秀倚在床头,有些闷闷的,没出风头,这几日真是白装扮了。
“皇上的心思谁知道呢,说是这几天闹了肚子,一连几日不上早朝,大人们都说,保不齐是我那仙丹惹的祸。”钦国侯叹气:“皇上没罢我的官,已经给面子了。”
钦国侯背着手在房中走来走去,暗淡的黄色烛火映衬的他脸色也蜡黄蜡黄的,毫无血色:“皇上让我想一办法,不然就要交给刑部挨上十棍子……两日之内,我能想到什么好办法让皇上及百官消气呢。”
“侯爷也不必叹气,更不必着急。”关月秀替他解开袍子:“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即使想不出来,大不了去刑部领上十棍子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十棍子,又打不死人。”
“妇人之见。挨十棍子是小,若传出去,岂不是让那些人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在朝堂里混?怎么说我也是侯爷,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挨棍子一说,行不通的。”
钦国侯几乎是彻夜难眠。
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踏实。
模模糊糊的眯眼打了个盹儿,又梦见刑部的人按住他,要用棍子打他,吓的钦国侯穿着夹衣就从床上跳起来,一头的汗。
直到鸡叫。
四更天,天还没亮,外头还是漆黑一片,又得上朝了。
前些日子上朝均是欢天喜地的,这日上朝,心情跟上坟差不多。
关月秀搂住钦国侯撒娇:“侯爷,反正也不用去巴结皇上了,何必去那么早呢,不如再睡小半个时辰。”
“不能再睡了。本来这几日各位大人都在告我的状,找我的麻烦,万一去晚了,他们的唾沫又要淹死我了。”
钦国侯沮丧的洗了脸,穿好衣裳,出门坐马车,脚没踩稳,差一点儿从长凳上滑落下来,赶车的小厮赶紧扶住。
苏府里,西卧房里亮起一盏小小的橘黄色的光。
炭火微微。
梅花屏风之后,芙蓉伺候着苏畅穿好罩衫,并拿了官帽给他:“钦国侯的事,可有眉目了?皇上可下了圣旨了?”
“听闻皇上的圣旨已经下到钦国侯府了,我料想着,昨儿一夜,钦国侯肯定是彻夜难眠。”苏畅正了正衣裳,捧着芙蓉的脸道:“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让他献丹药……”
“我觉得很好,咱们也是为了救天晴。再说,丹药一事,皇上斥责了他,他少食用一些,对他也有好处。”
“就依你吧。我得去上朝了,回头有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知道。”
芙蓉亲自送苏畅出门。“
东方开始出现鱼肚白。
春末,终归没那么冷了。在外头站上一会儿,也不像冬天一样,会手脚冰凉。
至少芙蓉心里暖暖的。
钦国侯虽手心冒汗,可脚底板却是寒凉的。从府里到宫里,从马车上到养心殿,他只觉得脚底板都是凉的,一股股凉气顺着他的脚底板一直往上升,一直蔓延他全身,蔓延到他头顶上,他觉得他头顶都要冒白烟了。整个人像被投入到冰窖里一样。
议完事。钦国侯恨不得掉头就跑,可还是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问钦国侯:“侯爷可想到什么折中的法子,能让皇上跟百官消火的?”
钦国侯装哑巴。
以前他可是大嗓门,百官议事,他有没有好主意都要插上两句。
如今却门牙紧闭,用撬杠也未必能撬开。
雪中送炭的没有,雪上加霜的大有人在,一位穿鹤补服的官员道:“听闻钦国侯你宠爱小妾,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致亲生女儿到戏台上卖唱,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这……”钦国侯暗骂:“是谁嘴快,怎么钦国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