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朱寒湿漉漉的眼眸里,一点漆黑的瞳孔好似暗夜里倒映在水里的星子,冷且幽。她咬着唇,泣声问道:“殿下,您生平最恨的便是先皇后,可您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她吗?”

谢池春听到这话气极反笑,下意识的就咬住牙关——她怎么会像那个恶心的女人?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浮色春发作的缘故,她那些话全都哽在喉中说不出来,浑身冰冷,只觉得血管里的血液好似被寒冰一寸寸的冻住起来,浑身都是冰渣子,只余下心口的抽痛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时之间竟是忆起许多往事,生出恍然之感:

确实,她变了许多。

她越来越喜欢手中的权利,多疑猜忌到无人可信,冷酷无情到无人亲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齐天乐、宋天河甚至是周云或是陆平川,他们都曾一心待她,可最后也一个个与她分道扬镳。

随着年岁的渐长,她也如先皇后一般,迷恋于玩弄人心,沉浸于旁人的倾慕和恐惧之中

多么可怕啊,她不知不觉竟然成了自己最厌恶、恶心的那一种人。

谢晚春想起这些,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冷不防的打了个冷颤,腹腔之间仿佛还残留着浮色春留下的冷气。她柔软的指腹在锦被上用金线绣出的团花云纹上用力的摩挲了一下,用力的时候几乎在柔软的指腹上磨出红印来。

她牙关咬得极紧,暗暗想道:是了,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要洗心革面,要离那些人和那些事都远一点。至少,要好好的过日子,那种平庸的、普通女人过的日子。

所以,言归正传,到底是要先锻炼身体,还是要先把王恒之哄回来?

可真是愁死了谢晚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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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春在床上安心躺了几天,吃吃喝喝,按时吃药、按时睡觉,很快便能起床了。等她能起身了,也有些力气了,越发得劲儿的作起来。

先是要把院子里的花园整一整:那边搭个紫藤花架子,再弄些芍药海棠牡丹什么的来,池塘里种的是青莲和白莲,再把池里的鱼统一换成颜色艳丽的锦鲤,桂树下架个秋千若不是院子里的银杏和梅树都已有百年观景,说不得谢晚春一时兴起就要给挪地方了。

院子那些侍弄花草的偷懒惯了,如今被差使得团团转,累得都要哭爹叫娘了。

谢晚春却全然不管,令人帮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打量了一番,想着日后花团锦簇的模样,勉强算是满意了:“再过一月,紫藤花架上的紫藤花就开了,花如卷帘,那才好看呐既是有了锦鲤添艳,那莲花还是选素色的好唔,秋千就是要在桂树底下啊,轻轻一晃,就能下场花雨呢”

她这审美也就只能自个儿得意却也没人和她计较——反正她就自己院子里折腾,王恒之不管,宋氏不管,谁也说不出什么。

谢晚春与碧珠琼枝等人说完一通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由感慨一句:“这院子还是小了些”不够她折腾。这还是亏得王恒之乃是王家长房嫡长子,他住的院子算是王家第二大,要不然谢晚春估计连折腾的兴致都没有。

花园弄得差不多了,谢晚春身子养得差不多了,便能顺着石板铺地,侧有翠竹的游廊还有花园里的鹅卵石砌成的小道走上一段路,花些功夫绕着院子锻炼走路,从开始还要人扶着到后来就算是走着去上房和王夫人宋氏请安都不喘气。

只不过,和她原先的身体比起来还是差得有些多,体内毒素未清,体质便格外的弱,不仅娇弱易病,就连手臂也软绵绵的拉不了弓。谢晚春倒也不急:这七月青乃是世间罕有的奇毒,但是也并非无药可解,那“解药”的下落她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

这事,急不来。

故而,谢晚春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起走路练拳,断了汤药后换滋养调理的药膳,早睡早起,果是日渐好转。唯一可惜的是,王恒之长期睡书房,夫妻两个算是长期分居。这方面,就算是宋氏也不好逼他,故而谢晚春时常见不到人,气得心痒痒。

为着表示自己对于开展新生活的决心,谢晚春身子刚好一点就定时定点的给宋氏请安。

说实话,她以前一贯都是不大喜欢请安这项晨间运动的,镇国长公主的语录里头就有一句:“一群闲得发慌的女人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不是她瞧不起女人,那句话的重点在于“闲得发慌”这四个字。王家后院里的大部分人,约莫也逃脱不了这四个字。

这日,谢晚春才刚刚坐下,打算和往常一样吃吃喝喝,听听宋氏和几个妯娌或是姑娘说的一些“八卦”,准备安稳闲适的过一个美好的早晨。

结果,谢晚春才刚刚捏起一块绿豆糕,就见着边上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谢晚春连眉梢都没抬,顶着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十分自然的吃了那块绿豆糕,用帕子擦了擦嘴,顺嘴问边上那人道:“弟妹也想吃?”她抿着唇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又捏了一块来,“这绿豆糕味道还好,就是不够甜。”

不够甜你还吃了一块又一块?!

二少奶奶李氏憋了口气,好在养气功夫还不错,随即扬起唇角:“我就是瞧这有些怪罢了,”帕子掩唇,李氏笑得含蓄,眉梢轻轻挑起,长眉入鬓,凤眼含刺,“嫂子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些天没吃东西呢。”

谢晚春很是悠闲的又吃了一块糕点,这才道:“我早膳还真没来得及吃。”

上头的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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