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很深。
没有人有心情去关注什么时辰,只是暗淡的月光好像突然变得耀眼起来。
缕缕白光从长长的玻璃门折射而入,让沙发一隅变得有些清晰,至少可以看到她那片在月光下莹润生华的肌肤。
顾长挚别过眼,下颔微收。
他单手撑额,指腹揉着太阳穴,双眸里还沁着未褪去的激/情/欲/望,需要努力隐忍,才能有所控制。
蓦地,她微凉的手兀的攀在他腕上,激起一层细碎的疙瘩。
顾长挚侧眸,望着她迎向月光的脸。
“你需要我么?”她挑了挑眼梢,眉间浑然天成般的浮起一股媚态,不见刻意,却在他心尖掷下一片惊涛骇浪。
定定盯着他幽暗的面部轮廓,麦穗儿意有所指的扫向他身下,淡笑一声,原本覆在他腕上的手伸到他脖颈间,他衬衣依然扣到了最上一颗。
手指灵活的翻动他衣领,“啪嗒”一声解开,然后是第二颗纽扣,第三颗纽扣……
浑身定在原地。
顾长挚额上再度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指尖时而划过他胸膛,有火花四溅。
她在跟他置气。
言语里听不出挑衅,但她的举动却分明。
“别闹了!”顾长挚用尽力气的捉住她手,声音黯哑低沉,尾音带着轻颤和淡淡的斥责。
他们之间的气场,一下子像是后退到灯灭之前。
有些针锋相对,有些冷漠躲避。
已经解到倒数第二颗了。
麦穗儿安静了一瞬,她点头,从他炽热掌心抽回手,抱着膝盖靠在沙发椅背。
“真好。”她笑出了声,“不被任何情绪影响的顾长挚定力和意志力果然很好呢!”
见他沉默,麦穗儿语气懒散道,“解开的扣子我就不帮忙再系上了啊。”
顾长挚低眉,僵硬的看了散开的衬衣一眼,他全身紧绷的顷刻起身,欲迅速逃离是非之地。
身后却传来她轻飘飘的嗓音,淡淡的而又无所顾忌,“真的不需要我么?嗯,看来凉水比我更适合定力十足的顾先生呢!”
蓦地深深蹙眉,顾长挚不敢回头,匆匆转身绕过沙发,朝楼梯直行。
蜷缩在沙发里。
表情瞬间冷却,麦穗儿偏头靠在沙发侧背,盯着地上的白月光直至眼睛发涩,便阖上眼眸。
不要再有指望了。
结局已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属于功成身退对么?是的,她工作在不可能完成的情况下完成了,也不算一事无成。
起初她还害怕会耽误许久时间,害怕他们会拖住她不松手,然而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啊……
想起当初的忧虑和担心。
真是绰绰有余的可笑。
但,笑不出来。
眼前忽的像是有寒风略过。
麦穗儿下意识掀开眼皮,却怔了下,盯着伫立在沙发前的一抹高大人影,她别眼,冷冷道,“怎么,顾……”
“顾”字方落,大团黑影猛地笼罩住她,下一瞬,她脚踝被捉住,轻轻一扯,身体便滑落下去,然后平躺在了长沙发上。紧跟着,熟悉的重量覆在她胸前,没有一秒停顿,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落下。
他衬衣还是她解开的样子,这让他滚烫的胸膛直接压在了她心口,隔着毛衫,温度一点点渗入。
不是不想要。
而是不该在这种情况下,他明明想送走她……
但无法再忍受,顾长挚卷着她衣衫剥离,唇迅速而直接的在那些先前吻遍的肌肤上加深印记,眉心、眼角、鼻尖、锁骨、胸口,他紧紧扣住她腰身,一点点往下,听她想要说话却字不成句的喘息,感受她的战栗,然后彻底陷入沉迷。
缠绵悱恻,旖旎而又酣畅。
顾长挚一遍遍的占有侵袭,脑中紧绷的弦似已断裂。
他置身的那个满目黑暗又毫无缝隙的世界里,像有一只手狠狠撕裂开一个空缺的黑洞,黑洞里,有一束白光乍然亮起,刺眼而又明朗。
“顾长挚,要跟我离开这里么?”绚烂光晕里,女人纤细的身形缓缓显现,她笑容温婉的朝他伸出一只手。
愿意的,就是——
他身上太脏了,不只是身上,很多地方都脏。
但,洗洗就干净了吧?大不了多洗洗,可如果不跟她走,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
不再犹豫迟疑,他紧紧握住她莹白的小手,然后,世界瞬息一片光明!
“嘶!”难受的轻呼出声,顾长挚蹙眉,头疼的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一张像有些被吵到的脸庞,她殷红微肿的唇微抿着,似乎不悦,人却没有清醒的预兆,大抵是太累。
他不敢再动,转头观察周遭,昨晚所有的记忆霎时复苏。
天亮了,空中还残留着一层未彻底消散的迷雾,侧眸望去,玻璃垂地门外的小花园灌木青翠欲滴,其中点缀的花儿已经微微展开了身姿。
想来还不是很晚,至少,没到登机的点。
顾长挚神情略微严肃,他伸手想碰碰怀中人酣睡的鼻尖,却又怕惊醒她,便只好作罢。
沙发不宽,他直接把她拥在怀里,彼此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替她掩了掩薄毯,顾长挚再无睡意,他睁着眼睛盯着麦穗儿面颊,直至她无意识的蜷缩着埋入他脖颈。
好像又过了很久,时间静静流淌,没有随他的意愿逝去的慢一些再慢一些,玻璃外薄雾已经完全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