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下,“和七殿下都很好。因着我父亲的缘故,他们对我也很是礼遇。”
“小鱼,你老实告诉舅舅,七殿下有没有对你……”
卢嵩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双鱼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知道舅父应是误会了段元琛。不知怎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夜在池边两人相对时的情景,脸微微一热,慌忙解释:“舅父您别多想。七殿下正人君子。皇上起先确实是命我传召,务必要让他回京。他虽然没回,但最后还是代我写了封信送回到京中。随后我也就回来了。整个经过就是这样的。舅父您千万不要有所误会!”
卢嵩注视着外甥女,见她玉白面颊泛出微微红晕,但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却和从前一样清澈明亮,终于稍稍地放了些心。但眉头依旧不解,慢慢地道:“小鱼,方才你猜的没错。皇上要你留在宫中再住些日子。舅父恐怕没法带你一道回庐州了。”
双鱼呆了一呆:“皇上有说为什么留我吗?”
卢嵩踱步到床畔,回忆起先前在御书房中时皇帝的那句话:“朕的儿子,难道配不上沈弼的女儿?”
当时皇帝说完,便没了下文。
皇帝口中的那个“儿子”,想来应该就是此刻还在庭州的七皇子了。
但是卢嵩直到现在,还是无法能够清楚地揣摩出皇帝的意图。
他给自己儿子卢归璞赐婚,现在看来,自然是为了让外甥女不再有婚约束缚。
但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有意将外甥女配给他那位十年前被驱逐出了皇城的废黜皇子?
退一万步说,倘若皇帝确实有这样的意图,他为的是什么?
一个背了不赦罪名的罪臣的女儿,又将会以什么样的名义被送到七皇子的身边?
皇妃?侍妾?或者连个侍妾的名分也没有,外甥女仅仅只是皇帝用来操控自己儿子的一枚棋子?
这不是不可能。
今上于天下百姓而言,自然是位英明君主,作为臣子的卢嵩,甘受他的驱策,哪怕时至今日,依旧没有改变半分。
但皇帝的猜沉和冷酷,同样也令卢嵩不寒而栗。
既敬且惧,这大约就是许多像卢嵩一样的臣子对于今上的感受了。
无数的念头在卢嵩的脑海里翻腾,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虑担忧,但是他却不能把自己的忧虑明明白白地告诉外甥女。
……
“小鱼,皇上说,想让你留些时日,陪他下棋说话。”
卢嵩终于转过头,带着微微的笑意说道。
“舅父大约不能在京多做停留,但过些时日,你表哥应该会进京。有事你就去找他。”
“小鱼,你切记,在皇上身边,须得小心服侍,勿要触怒皇上。但倘若有朝一日,他要你做什么你不愿的事,你一定要让舅父知道。”
最后他说道。
……
半个月后,双鱼送走卢嵩,被宫车重新接回了到了宫里。
这半个月里,卢嵩访客不断,尤其与平郡王府结为姻亲的消息传出去后,除了刘伯玉,当初许多与卢嵩有过往来的朝廷官员也纷纷前来造访,这其中就有双鱼的伯父沈钰。卢嵩让双鱼出来拜见沈钰,这位伯父表情十分激动,泪洒衣襟,要求带双鱼回家,说伯母已经在家为她布置好了屋子,就等她回去,往后一家人共享天伦。最后得知皇帝要双鱼进宫,错愕了半晌。
临离去时,他的表情很复杂。
……
双鱼不清楚皇帝为什么要将她留在宫中作陪。
但事情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了,她也只能坦然去面对。加上舅父冤狱平反,表哥不日入京,只要不再出什么意外变故,往后前程应也可期。所以这次入宫,她心底里虽然也依旧提防着,但心情,和前头两次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