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卫襄才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
眼前朦朦胧胧觉得有明亮的光线穿过眼帘,有些刺眼,她又阖上了眼睛。
她是谁,她在哪儿?
熟悉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
卫襄闭着眼睛慢慢将这个问题再次理顺,神智彻底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她蓦然睁开了双眼——
这不是那个阴森森的破败山庄,这是哪里?!
“小花?小花!”
她第一时间伸手向怀里摸去,没有摸到小花,立刻扬声大喊。
盖在身上的锦被随着她起身,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卫襄也终于看清了周身的一切。
灯火幽幽的屋子内,陈设富丽华美,鼻端还能嗅到安神香的气味,卫襄的脑子有些懵,这怎么和她的屋子有些像?
而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子,也很快有了动静,一个容貌俏丽的丫鬟飞快地走进来,面上都是惊喜:
“表小姐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喝些水?”
“表小姐?你是……”
卫襄也觉得眼前的俏丽丫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那丫鬟殷勤地上前,扶着卫襄坐起来,才笑盈盈地道:
“这也有三年没见了,表小姐怕是不记得奴婢了,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巧芝啊。”
巧芝?
卫襄愣怔了一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可能是有些糊涂了……”
巧芝见这表小姐还是一副记不起她的样子,倒是没有再强求。
这许多年不见,要不是大公子说这是表小姐,走在大街上,她怕是也不敢认这个形容狼狈的少女就是曾经那金尊玉贵的表小姐呢。
她很有眼色地回道:
“表小姐先前似乎是受了伤,是大公子带您回来的。如今到家了,您只管安心休养,把陈家当成卫国公府就好。表小姐稍候,奴婢这就命人去禀告夫人,好让夫人放心。”
说完就转身低声吩咐她身后跟进来的小丫鬟:
“去禀告夫人,表小姐已经醒了,顺便叫孙大夫也再来给表小姐瞧瞧吧。”
表小姐,大公子,陈家。
卫襄扶额半晌,终于想起来了,这是洛城陈家,她的姑母家啊!
算上上辈子,她有八十多年没来过姑母家了,自个儿姑姑长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更何况这一年半载见一次的巧芝。
不过,这次竟是大表哥救了她么?
卫襄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什么。
她最后的记忆,只到那双阴冷的手几乎将她的脖子掐断,其余的,并没有半分记忆。
不过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卫襄立刻拽住了巧芝:
“巧芝,那大表哥有没有把我的那只猫带回来?”
“有,是一只花色斑驳的花猫是吗?大公子也已经带了回来,不过那猫好像受了些惊吓,不让人靠近呢,只让柱国公世子抱呢,这会儿应该是在尉迟世子那边。”
巧芝一边利利索索地回话,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表小姐的神情。
想起传闻中表小姐对尉迟世子的爱而不得,饶是巧芝再稳重,心底也不由得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果然,下一刻巧芝就见表小姐如同被火烧了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谁?你说谁?”
半个时辰之后,经过了亲姑姑陈夫人的亲切慰问,又经过大夫的仔细看诊,确定暂时没什么大碍的卫襄才被陈夫人批准出了房门。
千躲万躲,还是如此狼狈地被带到了姑姑家,能不能逃出姑姑的手心儿还是未知数,卫襄觉得很丢脸。
可是一想到小花还在尉迟嘉手里,她还是忍了种种糟心,迎着头皮前去见她的大表哥陈南羽,还有据说也受了重伤的尉迟嘉。
陈家客院,大批的大夫围着尉迟嘉,像是那个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人就要命不久矣一般。
而小花那只负心猫,正窝在尉迟嘉身边睁着玛瑙一般的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尉迟嘉,压根儿没看她这个主子一眼。
卫襄心头一酸,即使面前有一屋子的人,可前世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还是刹那袭上心头,涌上无限的委屈来。
前世到最后,她就只剩下小花了,可如今看来,小花也不属于她了。
半晌,卫襄才忍住了心头的难过,问站在一边神色凝重的陈南羽:
“大表哥,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
陈南羽讶然,随即深深叹气。
他一看见这个作死手段一流的小表妹,就很是头疼。
这尉迟嘉可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这是祖上英烈无数的柱国公府最后一根独苗苗啊!
万一这回重伤不治,有个什么三场两短,那宫里和卫国公府,乃至陈家,哪边也别想再安宁。
卫襄一头雾水:
“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不记得自己被掐昏过去以前见到过尉迟嘉。
陈南羽神色复杂地看着卫襄,久久不言语,看得卫襄心里有些发毛,直如看见了自己的大哥卫程。
近些日子,卫程也时常用这种复杂的眼神看她的。
陈南羽见她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神情,觉得她大概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示意卫襄跟他出去,表兄妹二人到了院子里站定,陈南羽才叹道:
“襄襄,你说说你,从前作天作地,非尉迟嘉不嫁,如今他有些心意回转了,你这又是作什么妖?还偷偷跑出来,你怎能如此胡闹?”
从宫里的姨母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