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积不小的方厅里一张楠木罗汉榻正对大门,上方挂着一幅寒梅图,图上“梅雪争春”四个大字遒劲有力。方厅左侧是一扇刺绣屏风,屏风上霜雪松柏栩栩如生。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见雕花大床。而方厅右侧立了一排镂空的多宝阁,阁上摞满了书卷,俨然成了书架。越过去便是一张楠木书桌,贺兰端烈人在书桌后,正坐在轮椅上。
此时,书桌前还站了两个人,。一个年约三十,长脸一字须,另一个年轻几岁,瘦长结实,侍卫装束。贺兰端烈刚才明显是对他们发火。素和流金进门的一瞬,他们同时转了身,垂首行礼,都没有抬眼瞧她,惟恐不敬。
“你们下去吧。”贺兰端烈寒着脸,将他二人遣走。
“属下告退。”
“属下告退。”
两人听令,立刻告退。与素和流金擦肩的瞬间,年长的那人无意对上她的视线,明显一愣。眼中似是惊艳,但更多的却是让人费解的阴郁感觉。素和流金有些不喜,但碍着贺兰端烈在场,并未表露。
等人走了,贺兰端烈招了招手,让素和流金去到他身边,面上神色已然和缓。
“怎么还系这个?”他问。
“什么?”
一时没弄清楚他问的是什么,素和流金走近他,呆呆地反问。虽然有点好奇刚才的两名男子是什么人,但贺兰端烈不主动提,她也只能压住疑问。
握住她的手,像往常一样将人抱到自己膝上,贺兰端烈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狐狸毛。
“太子不是送了两条小巧些的?比这个合适。”
在德安便是这般亲密的,素和流金并没有太过扭捏,却故意曲解了他话里的意思,“王爷舍不得把它送给臣妾吗?”
贺兰端烈避重就轻,“先取下来吧,不然一会儿该出汗了。”
素和流金乖乖地从脖子上解下那狐裘,却不肯把它交侍女,而是抱在怀中,“臣妾很喜欢这个,王爷不可以要回去。”
贺兰端烈不说话,表情似笑非笑,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素和流金偏头看他,将手里的狐裘又抱紧了些,说:“太子送来的东西,臣妾今天让洛黎送回太子府了。”
“为什么?”
贺兰端烈并不惊讶。这王府是他的,王妃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他禀报。所以在素和流金开口之前,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臣妾在王府什么都不缺,没必要收别人的东西。”
把东西送回去,不光是为了与贺兰端显划清界线,更重要的是让贺兰端烈安心。虽然贺兰端烈并未表露什么,可素和流金心里清楚,但凡丈夫都不会喜欢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四目相对,素和流金天真诚恳的小模样终于征服了贺兰端烈,直看得他全身躁热,“那这个你就继续用着,大些也好,更暖和。”
“嗯。”
贺兰端烈抬头,拿过素和流金手上的皮裘递给了侍女桂菁。这时洪吉春已经退了出去,只有丹青与桂菁还在。
知道主子想要独处,桂菁示意丹青与她一同告退。可丹菁手里还捧着两匹红绸,只得问素和流金:“王妃,这绸子……”
贺兰端烈看到绸子,有些不解。
“放下吧。”
待两名侍女离开,素和流金主动握住贺兰端烈的手,期期艾艾地问道:“臣妾想到了一个帮助王爷健腿的法子,王爷要不要试一试?”
在德安时候,贺兰端烈不再在素和流金面前避讳自己的伤情。虽然不曾详细交待过,但游进为他下医嘱的时候,她基本都在场。
经过几年的治疗,贺兰端烈的双腿已经不是全无知觉。可是那些细微的反应,并没有带来令人欣喜的转变。游进主张让他进行有针对性的锻炼,从最简单的动作开始,一步步恢复双腿的功能。
贺兰端烈依他的意思去尝试,可光是重新学习站立就困难重重。拐杖不好施力,太容易摔倒。靠人搀扶又不利练习,平王的自尊也难以承受。
“用这些绸子?”贺兰端烈猜测素和流金的主意和这些红绸有关,却想不通其中细节。
素和流金嫣然一笑,问:“王爷有室内的练功房吗?”
在常赞的护送下,贺兰端烈与素和流金来到王府的练功房。
空荡荡的一间屋子,地上青砖泛寒,墙边整排的刀枪剑戟,陈设简洁明了,一看就是练硬功夫的地方。
素和流金不慌不忙将红绸打散,然后指挥常赞把它抛到梁上,绕过梁柱悬垂在地。
贺兰端烈不动声色地看着,好奇心渐起。
“从前在束月,有民间艺人来宫中献艺,一名女子利用彩带起舞,煞是好看。臣妾同她学了一阵,后来发现利用这绸缎来练功也不错,可以借力。”
将红绸的两端分别缠在两臂上,素和流金一边解说,一边将手臂伸直,借着绸缎的支撑,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没有换上练功的衣裳,素和流金身上的宽袍大袖让她看上去不太灵巧。可凭借一气呵成的动作,再配上闲适放松的表情,她的游刃有余已是不言自明。
“王爷臂力过人,用这绸子练习应该会事半功倍。”
拆下臂上红绸,素和流金走到贺兰端烈的面前,想让他尝试一下,却又不敢贸然伸手。
常赞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附和,“这法子不错,王爷试试吧!”
贺兰端烈面无表情,似有所思,迟迟没有表态。
素和流金知他此前受过诸多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