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一声,素和流金唤得十分艰难。
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她开张嘴,双唇轻颤,犹豫着,始终无法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贺兰端烈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边继续为她拭泪,一边沉声道:“这件事是我的疏忽,让你和你的人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个交待。”
素和流金的心底涌上一股寒意,瞬间就把她冻透了。
是他设计的?真是他设计的?!
无法制止脑中叫嚣的声音,她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却被贺兰端烈牢牢制在怀里,不让她远离半寸。
“你先不要急。这件事的确与我有关,但并不是我安排的。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怎么能不急?素和流金不但上急,还十分上火。他那些语焉不详,听得她胆颤心惊。杀人不可怕,最怕是诛心啊!
挣脱不开的素和流金强压住满腔怨怒,尽量平和地说:“那王爷先放臣妾下来吧,我坐在椅子上听。”
眼下这局面,在他怀里她可是一刻都待不住了。
贺兰端烈有些犹豫,此时放开她总有种再也追不回来的感觉,但又担心她挣扎得太厉害,加重了伤势。终于,他松了手。等素和流金坐定了,才对常赞下令:“去把杨冬河和丹青带来!”
素和流金并不认识杨冬河,但丹青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常赞便把两人带来了。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常赞和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洛黎留了下来。
那杨冬河长脸一字须,两鬓已见霜色,中等个头,身板儿看着挺结实。人是被绑来的,双臂背在身后,脚步却不受影响,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王妃娘娘,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都是被逼狠了,才会一时糊涂啊!”同样被绑进来的丹青一见到贺兰端烈便跪在了地上,哇哇大哭,拼命求饶。
素和流金还未搞清状况,只能瞪大眼着着她,缄口不语。
“你倒是挺会审时度势,知道求王妃饶你。”贺兰端烈冷哼一声,令道:“你们两个,把安远寺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王妃,说漏一个字,就等着抽筋扒皮吧!”
平王向来言出必行,丹青吓得一哆嗦,不等杨冬河开口,就抢先说了起来:“是杨副将军找的奴婢,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让奴婢说服王妃月初上安远寺一趟。奴婢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更不知道他会设局陷害王妃和、和……”
“拿五百两银子逼你?”素和流金嗤鼻。
“不是、不是!是奴婢的哥哥烂赌成性,败光了家底,恰巧母亲病重,需要花费重金医治。奴婢一心救母,才会收了杨副将军的银子……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
“够了。”
素和流金不耐烦地打断丹青。经过昨夜之事,她已经没有余力同情任何人,更何况这人还是陷害她的帮凶之一。她一直以为丹青是王后的人,所以一早就有提防,不曾想……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杨副将军,该你说了。”
素和流金不知道杨冬河是谁,但做得了副将,又能插手王府的事,必是平王身边的心腹。平王说他不知情,素和流金倒想看看杨冬河要如何为他撇清。
“末将杨冬河,是平王麾下副将。”
杨冬河跪在地上,底着头,腰杆挺得笔直,像是早有腹稿,不带丝毫情绪地说了起来。
“丹青是我买通的,安远寺的事也是我安排的。是我找人砍了树,让王妃不得不返回寺里。是我找人在碳盆里下了迷香,迷晕了你们。也是我把太子背去华阳院的。”
简单几句话,就把素和流金一夜的悲惨遭遇说尽了,仿佛洛黎糟的罪,她受的苦,都不足挂齿。素和流金出离愤怒,恨不能狠狠咒骂他、鞭打他,将受到的伤害十倍加诸于他。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这个杨副将军的话肯定还没说完,而下面他要说的才是整件事的重点。
贺兰端烈眼见着素和流金咬牙切齿,瞳孔里都要射出刀子来,却在最后一刻强行压抑了怒火。之前被泪水洗刷的双颊已经变得干燥起来,微微泛着红,像是被眼泪里的咸盐弄皴了。嘴唇也是,唇皮干裂,血色全无。一头长发披散着,与头上包扎的布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漆黑,一个惨白。可即便如此,她的容颜依旧是美丽的,楚楚可怜中透出几分刚毅,仿佛一头温顺的猫,忽地显露出尖牙和利爪。乍看柔弱无害,下一秒就能将人挠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