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香是束月周皇后最喜爱的熏香,不是因为香味儿本身,而是因为它“百年好合”的寓意。不过,百合本身的香味儿过于浓郁,并不适合直接使用,所以要在熏香里添加其他材料 ,平衡气味。

年幼的素和流金知道后很是疑惑,于是问母亲:那添加了其他东西的百合香,还能担得起“百年好合”这四个字吗?周皇后笑了,答道:世上哪有那么纯粹的东西,有八分当它是十分,日子才会过得容易些。素和流金并不赞同,八分就是八分,怎么能看做十分?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可后来,素和流金长大了,慢慢学会了把五分、六分都当十分,一如周皇后所说,这样日子才会过得容易些。

第一次和亲大邱,她连大邱太子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背上了克夫祸国的名声;第二次嫁给北泽平王,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这些都没什么,再苦再难都没什么,只要斗志不灭,总能为自己筹谋出一条活路。贺兰端烈那样冷淡疏离,不也被她炼化成了绕指柔?

就在素和流金相信日子可以越过越好,终有一天五分、六分会变成八分、九分,十分也不是不可预期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连一分都得不到了。

“王妃……王妃,您醒了吗?”

拿帕子擦去素和流金嘴角流下的药液,素伶小心地看了又看,确定她并没要醒来的意思,才转头对御医摇了摇头。

“罢了,王妃眼下并无性命之虞,这药不过是图个安心,喂不进去就算了。待王妃醒来,再让她喝下吧。”说完,御医叹了口气,退出了内室。

这里是陈贵妃所居的清平殿里的侧殿,自北泽王一行发现太子抱着血流不止的素和流金之后,她就被送来了这里。虽然在王后宫中晕了过去,但宫女们为她换下一身血衣的时候,她便有了意识,断断续续听到了不少对话。比如王后灌下的药药性猛烈,比如她的孩子已经离她而去,再比如她从此以后只怕生育艰难……

御医说这些其实是避了她的,奈何房中隔墙皆为木质,四下安静时,根本无法阻断声音。素和流金听在耳中,却麻木得很,仿佛单字听着都明白,组成句子却理解不了其中含义。

除了御医,她似乎还听到了陈贵妃的抽泣,北泽王与王后的争执,太子贺兰端显也在其中,却独独没有她的丈夫贺兰端烈的声音。

她想和贺兰端烈说话,想被他抱在怀中。

她想哭。

“王妃?王妃可是醒了?”

看到躺在床上的素和流金忽然眼角垂泪,素伶还以为她醒了,可唤了两声依然得不到回应,只好拿起帕子,帮她擦去泪水。只是这眼泪像决了堤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尽,不一会儿帕子便湿了。她想去外头再拿一块进来,却在走到门边停住了脚步。

外头是侧殿正屋,北泽王、王后、陈贵妃、太子和平王都还在说着话,素伶哪敢贸然出去?既然出不去,她也只好在屋里干等。等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起墙那头的对话来。为免人多嘴杂,宫人们全都被打发走了,只留了她一人在看顾平王妃。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现在平王妃没醒,她听下墙角又有什么要紧?而且今天的事,她也有份在里面推波助澜。只要事情有了结果,陈贵妃就会lùn_gōng行赏,她可是一心盼着呢。

今天,素伶与御医一同到玉延殿,一听到平王妃在殿内呼救,她便立刻跑去陈贵妃跟前报信了。而后她按照陈贵妃指示,去找太子贺兰端显求援,太子才会先平王一步救出了平王妃。

起初素伶还不是很清楚陈贵妃这么做的用意,现在听了一会儿墙角,她才大概明白过来。

“是素和流金品德不端,妄图构陷显儿,妾身这么做不过是清理门户!”王后的声音听上去理直气壮,完全不担心事情败露会有什么后果。

北泽王一向拿王后头疼,也不能直接驳了她,于是问:“你这么做可有真凭实据?”

“人证物证俱全。”

“什么人证?何种物证?”

“人已经杀了,东西还在玉延殿里。”

太子贺兰端显身边知情的侍卫的确已经全被王后灭口,毕竟她一开始并不打算把事情捅到明面儿上。现在单凭一条围脖,想定罪几乎不可能。可是王后在后宫跋扈了这些年,完全不在意这种小细节。反正素和流金的孩子已经除了,剩下的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她根本不怕。

王后说得轻巧,陈贵妃可接受不了,只听她说:“流金可是烈儿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平王妃,就算有过错那也应该交由宗正寺审理。王后这样动私刑是哪来的道理?一出手就杀了流金的孩子,那可是皇嗣啊,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没了……”

“本宫要除掉的就是那个孩子!素和流金不清不白,怀的都不知道是谁的孽种。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本宫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简直不堪入耳,素伶忍不住面露嫌恶,下意识地看向素和流金。

此刻,素和流金依然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双目紧闭。泪水自她的眼角顺着太阳穴一直流入她的鬓边,不细看也知道,那一处的头发应该都湿透了。

可怜的女人。

素伶被派去王府的之前,陈贵妃就发过话要她留意王妃的动向,尤其要注意她与太子之间的事。等她入府,正是平王妃从安远寺回来身体大伤的时候,她看着她与平王从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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