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列的兵卒,走出了敞开的寨门。
灰黯的天色,流溢在涂漆的甲胄与散寒的兵刃间。
穿着连锁银甲的徐若,用脚肘轻踢身下坐骑。
周身雪白,体态俊逸的神驹,张嘴轻嘶了两声。
白驹驮着徐若,朝前走去。
纤细的马蹄点在柔弱的草甸上,些许的柔嫩茎叶在重压下纷纷破裂,淌出一滩绿汁。
绿汁与烂泥,很快就被无数双脚踩进了土里。
雨季将至,繁花谢尽。
已显枯寂的草地,在四万兵卒的脚下颤抖。
刀盾兵簇拥着弓兵与拿长兵器的兵卒。
步兵们围着列队缓行的战车车群。
没有骑兵。
只有十七个骑马的人。
骑马的人,有些来自贫瘠蛮荒,耕地稀少的大漠,有些来自物产丰富,却不能自给自足的谷地。
但大部分,都来自于诸域间,边界的夹缝里。
骑马人的衣着不一,最好的穿着程亮鱼鳞,最差的裹着厚实麻布。
骑马人的武器不一,最好的拿着玉器铁兵,最差的拿着骨斧木槌。
但不管高贵的美玉还是粗陋的兽骨上面,都绘有符文。
骑马人的手中,都握着灵兵。
有马骑的十七人,并排着跟随在徐若的身后。
行进的军队中,士卒的甲衣各异,武器不同。
队伍的排列杂乱。却井然有序。
有根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走出寨门奔向宁川的大军。
他绷起脸,略咬了咬牙,眼中渐渐浸满了金色。
他略昂起头,看向了营寨。
他看到了寨门的栏木上,一堆奔散的气流。
十三个修行者都站在门栏上。
诸郡修者,都看到了有根。
徐若拉起缰绳。御使着雪白的骏马停下脚步。
他看着站在城楼边沿的有根,双眼眨都不眨。
靛青风元涌散在徐若的脸上,青色辉光透过了程亮银甲的间隙。
萦绕在他心中的恐惧,让他周身止不住的颤栗。
锤击向他脏腑的重压,几乎让他握不住斜挂腰间的佩剑剑柄。
他的脸上却并无异样,暗自驱使浮动在身体表面朦胧青元,构成了一道又一道护体气幕。
他用不住颤栗的右手,将佩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起伏不定的风元裹着狭长的剑身,似一道静止的青色竖焰。
被青焰包裹的剑尖。遥指向远方二十里处,封闭了宁川的板墙。
遥指着站在城楼上,双手握着刀杆的有根。
当人愿意舍弃生命时。
恐惧又算什么?
徐若脸上展露出狞笑,握剑的手臂也不再颤栗。
他周身都不再颤栗。
“全军,整队列阵!”
“前进!”
通过元气加持,嚎叫声宛如晴空霹雳。彻响在荒原上。
彻响在乌云下。
徐若身后,十七个手拿灵兵的骑将,俱拨转马躯。朝身后望去。
十七个骑将面朝着四万的兵卒,高举起了灵兵。
骑将们将灵兵指向宁川。
骑将们大吼着,指挥起兵卒中的军官们。
四万兵卒,很快便组好了阵型。
搭墙的木梯,登墙的箭楼,冲门的木槌。
一件件攻城的利器,被士卒们从营寨中运了出来。
四万兵卒们,分出了三万。
三万兵卒们,组成了两个方阵。
方阵移向了宁川。
徐若带着十七个骑将,和一万名士卒。跟着两个并列的方阵,移向了宁川。
直到两阵最前的兵卒,距宁川只有四里时。
四万兵卒方才停了下来。
稍稍整队后。那由三万兵卒所组成的两个方阵,突然散开了。
方阵中的士卒皆以十五人为一团体,每一个团体中都有木梯,团体间的距离很大,差不多有两米。
很快,两个方阵中的所有士卒,全部走向了宁川。
三万兵卒,走的越来越快,渐渐的开始慢跑。
三万兵卒中,两千个抗着木梯的团体间,在奔跑中相距的越来越远。
看着宁川外朝着板墙奔来的兵卒,看着四里外仍停留在原地的兵卒,看着站在一万名士兵前,周身发散着青芒的徐若。
有根略挑了挑眉毛,眯眼沉默了片刻。
散兵吗?
炮灰吗?
不对。
有根微蹙起双眉,有些疑惑的昂起头,看向了三十里外,已经关上了寨门的营寨。
看了眼寨门上方的木栏上,十三位穿甲持器的修者。
他沉默了片刻,眉间的皱纹显的更为深刻。
他转过头,面朝着宁川峡壁内,厉声喊道:“放!”
“嘭!”“嘭!”“嘭!”“嘭!”“嘭!”。。。
无数块岩石,腾空而起。
岩石飞出了宁川,落下了荒原。
落向了奔跑着的兵卒。
“呯!”“呯!”“呯!”“呯!”“呯!”。。。
岩石借着重力加予的动能,轻易击碎了柔软的泥土,掀起遮目的尘埃。
纵然团体间的距离已被拉远,但三万卒兵仍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鲜血浸进了被砸碎的土中,碎肢残尸躺在被砸出的坑里。
三万军卒,在石雨中折损了六百多人。
两个方阵渐汇成了一条长河,抗着木梯的团体间,距离越发的远了。
每一个团体,速度越发的快了。
眼看着冲向宁川,排布稀疏的兵卒们并没有减速,有根微抿了抿嘴。
“放!”
通过元气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