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万流民众,大部分都是被诸郡驱用,开垦草云域的奴民和兵卒。
流民众开垦出的田亩,与搭建在险地的堡寨,也都是属于诸郡的。
刘家驱逐诸郡,拿回了草云郡。
便不能放任郡内的流民众,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有根提议刘恒修堤,断湖造田。
但造出来的田,又归于谁?
“我等建堤,断湖水源头后,便会挖掘水道,泄去湖中积水。”
“劳务繁重,你等需竭心尽力。”
刘恒面容肃穆,从蓑衣下伸出了摊开的右手,手掌向上的指向了两千名的流民代表。
“郡内积蓄的避水灵珠尚多,灵符药液却不足。”
“但即使如此,也会让你等先用。”
“待泄掉湖水,空出的湖底,淤泥厚积,用烈火烘烤后,定能适宜耕种。”
两千名衣衫褴褛,俱戴着笠帽的流民代表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刘恒身前,俱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静静听着刘恒的话,脸上大都显露着茫然与疑虑。
本是俘虏或败卒,命运会如何凄惨,虽然惧怕战栗,却也有了心里准备。
活一天,便是一天。
他们听着刘恒的话,表面上恭敬谨慎,实际上在大部分的流民众的眼中,却遍布着麻木和冷漠。
“流民众们,将分为两百组,每组千人,你们分二百队,每队十人。 ”
“每一人,负责百人。每一队选一队长。 ”
“千人组的民众人选,十人队的组队人选,你们自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
“但每组中。老弱妇孺必须占七成以上,我会让卒兵监督。 ”
刘恒收回手臂,沾着土尘的脸上,突然显出了狰狞之色。
“若,有人所组之精壮占了三层以上,十人队众,俱死! ”
刘恒御使起元气,加重了语气。
两千名流民代表们,俱都挺了挺胸。
他们站的更直了。
“要泄尽此湖,所需时日必多。 ”
“但不论空出来的湖底有多少。俱会分成二十份。 ”
刘恒撤去了喉间的元气,话语也变的轻缓起来。
但他接下来的话,落在流民众的耳中,却仿佛万里晴空的一道惊雷,宛如漆黑冥夜中的一缕白光。
“每一份之地。由一个千人组负责耕种,头年所得粟粮,郡内收九成,次年八成。”
“头两年,郡内将负责尔等口粮。”
“三年后,七成。”
“此后,再不复减。”
在满面震惊的流民众们面前。刘恒收回了右手,并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记住,你们只是草云的奴民,你们所耕种之地,也只是草云郡的私田。”
面朝着开始瞪目结舌的流民众们,刘恒抿了抿嘴。便翘起了嘴角。
“只不过,你们有永久的使用权。”
窃窃私语且兴奋莫名的流民众们依次散去,刘恒独自背着双手渡步到了湖岸。
连绵的雨中,原本静止在宽阔的湖面上的倒影,被无数涟圈搅的支离破碎。
低头看着湖面上破碎的影子。刘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一身蓑衣,戴着笠帽的有根,走到了刘恒身旁。
“驭使流民耕种,分于其田亩,却不准其建镇,不称其为郡农。”
“此是草云郡私田,青峰若以此来加派税粮,于理不合。”
“他们,却最看重理由。”
刘恒面露钦佩,转头看向有根。
“流民得田,势必积极。”
“其又无需负责道门贡粮,数年后,此地之民定会富足。”
“若腾出来的湖底,真如你所说之肥沃。”
“那草云郡,也能承担青峰以域内诸堡为由,所加派的重税。”
“何止啊。”
有根昂起头,稀疏的雨水打在了疤痕遍布的脸上。
“我郡还要岁有余粮。”
有根面露微笑的转过头,注视着刘恒的眼。
“还要有不断的兵源。”
“郡主。”
有根转过身,朝刘恒抱起双拳。
“活下来的流民众们,日后必然会对你感恩戴德。”
“此时的老弱虽多,但日后却能一呼百应!”
“要不了两年,这里就会变成我军的供粮之地。”
“要不了十年,这里便会成为我军的征兵之地。”
这里,将是刘军的根基。
闻言,刘恒瞪大了双眼,迅速转过身。
他转身朝着有根,蹙起了眉头。
他刚想开口,却又嘎然而止,接着又低头沉思了片刻。
“十年之后,实在太过遥远。”
“草云郡初定,战事方歇。”
最重要的是。
“我,也没有出兵的打算。”
“呵。”
有根松开了抱拳的手,转身面朝着大湖。
“将军。”
“我近来总有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不杀人,人欲杀我。”
“草云郡的强势,已让诸郡侧目,但也会让诸郡畏惧。”
先是畏惧,接着忌惮。
最后,便会想法扼杀。
“诸郡虽已退,焉知雨季之后,其不会卷土重来。”
闻言,刘恒看着有根,眉头皱的更深了。
还不够吗?
“宁川,强卒,再加上你和我,草云域还不能抵御外敌吗?”
“不够。”
有根摇了摇头,面露平静的注视着支离破碎的湖面。
“繁荣之下,往往埋藏着危机。”
“和平的基石,往往沾满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