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云郡,矗立在灰暗的天色中。
城墙上的民众,用桶里的水,一遍遍的冲刷着城墙。
郡城东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有根微提缰绳,黑龙哀鸣了一声,抬起纤细的马腿,走入了城门。
曾经,丢了宁川关隘的刘恒,回草云郡时,也进的是东城门。
同样的城门,不同的人。
心情,却都一样的绝寂。
有根披散着长发,面无表情。
黑龙载着他,走在大理石砌成的街道上。
驻留在草云郡的刘家兵卒,集合在街道旁。
士卒们站在屋舍间,水井旁,在狭窄的甬道上相互推搡。
阵阵惊呼之声,从人群中传来。
八千余头绑白带的刘军兵卒,垂头丧气的走进了草云郡。
剥羽和李西骑着战马,走在被士卒抬起的担架两旁。
刘恒的尸体被白布覆遮着,看不清容貌和形体,但看见担架的所有刘家兵卒,都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
随着担架进入草云郡内,沉寂的氛围,渐渐笼罩了整个郡城。
有根驾驭着黑龙,走向了郡城中的尖顶阁楼。
当天夜中,一条条黑色的绸带,结连在了阁楼的牌匾上。
黑色绸带中央处,鼓成花蕾般形状。
一口用白玉砌制的棺材,静静的立在殿堂内。
棺材没有盖子,刘恒躺在棺材中,周身散出淡薄的红芒。
火系的元罡,起浮在刘恒的尸体表面,隔绝着尸体与外界的接触。
“数日来的跋涉。”
有根一身素白的麻布,静静的站在棺材前。
他看着棺材中的刘恒。渐渐的翘起了嘴角,双眼有些流离。
“你瘦了许多。”
蚩酋双手捧着写有刘恒两字的楠木牌位,一步步的走到了有根的身旁。
蛮人微撅起嘴,眼中含着泪。
“休息下吧。”
“你才炼化了白玉狮座。消耗了那么多元气。”
闻言,有根沉默不语。
蚩酋穿过了有根身旁,将牌位置放在了棺材前。
“他不在了,你有何打算?”
蚩酋站回了有根的身旁,转身面朝着有根。
他目光中流露出询问之色,浮着泪花的双眼,紧盯着有根的脸。
“还用说吗? ”
有根转过头,面朝着蚩酋。
他有些不解,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是报仇。 ”
闻言,蚩酋微垂下头。用手臂擦去了脸颊上的泪。
“我都听说了。”
“这次的对手,是青峰吗?”
“还是整个道门?”
“有根。”
蚩酋摇了摇头,又抿了抿嘴。
“你可要想清楚,道门可不是诸郡。”
闻言,有根看着蚩酋。敛去了脸上的笑。
“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蚩酋摇着头,躲闪着有根的目光。
他退后了一步,朝着有根抱拳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
有根虚眯起双眼,转头看着蚩酋远去的背影。
阁楼外,人头攒动。
气氛不对啊。
“究竟是什么?”
有根转过身。朝着刘恒的牌位,轻声自语。
“郡主啊。”
有根抬起右手,将手掌移到脸前。
他虚握起了手掌,又很自然的摊开。
“有多少,才是我们的兄弟?”
“又有多少,决定去寻觅其他的路?”
人不同。
“我不需要。那些没用的人。”
有根甩起服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转身面朝着刘恒的牌位。
他瞪起虚眯的双眼,面露冷肃,眼眸间散显出无情的神色。
路不同。
“也不需要,怀疑我的人。”
轻风吹进殿堂。搅动起撑柱旁,铜架上的火。
凌晨,当夜色褪去,白昼将至时。
有根让人,围住了尖顶阁楼旁,那间屹立了万年的道庐。
草云郡中的气氛,一时凝固了。
石脑周身颤抖着,翻身跳下了马背。
剥羽面露苍白,颤抖的身体,持续不断的摇晃。
跋舌和李西,还有猴石,鹰嘴,付磊,全都看着眼前紧闭的观门,周身颤栗。
七人站在众士卒的最前方,手里俱都拿着火把。
火焰燃烧在裹住松枝的油布上,蒸腾的热流四溢在火焰周围。
有根给刘恒的牌匾前,上好了三根长香,便转身走出了尖顶阁楼。
他一步步的走向了道观,将道观围的水泄不通的士卒们,在有根身前散开了条路。
有根面无表情,穿过了士卒的身旁。
围住道观的士卒,只有一千三百名,这些人,完全是有根的亲信。
他们很早就跟着有根,他们都把有根推成了首领。
只有他们,有根才能完全信任。
可就是这些有根所信任的兵卒们,此时瞧向有根的眼中,却显露着惊愕和犹豫。
穿过许多满路犹豫的士卒身旁,有根面露冷漠,走到了道观前。
有根摊开手,拿过了石脑递上来的火把。
“你们等着。”
有根伸出左手,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他走进了道观,走向了道观内的草庐。
道祖的石像,静静的站在草庐中,原本安放长香的檀盒里,只剩下枯白的灰烬。
有根高举着火把,走进了草庐。
“你,在这里多久了?”
有根昂起头,注视着石像的脸。
两颗如星点般的白亮,闪现在石像的眸上,又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