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石脑和跋舌带人,阻离开许多朝堤坝奔来的妇女和孩童。
身穿蛮虎拼甲的有根,独自走上堤坡的顶端。
他背起双手,面朝着河道中奔涌的流水,脸色有些阴沉。
“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有根轻声自语,仰头看着覆蔓了天穹的连绵厚云。
他面露悲悯,长叹了口气。
耳畔传来阵阵脚步声,穿戴着蛮虎拼甲的剥羽,手握佩剑剑柄走到了有根身后。
“怎么?”
有根侧过头,斜眼瞥向剥羽。
“流民们出事了?”
剥羽单膝跪地,面露冷肃。
“首领。”
“流民们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安,但我们还安抚的住。”
“哦。”
闻言,有根回过头,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是草云郡吗?”
闻言,剥羽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首领。”
“据斥候所探,草云郡郡墙上的红旗,已经倒了。”
剥羽握剑柄的右手略微用力,五指的指节泛起了阵阵苍白。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愤怒之色。
“联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呵。”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
“这世界上,聪明人还是有很多。”
“相比较服从我的命令,顶着被青峰清算的危险,携粮去乡镇。”
“还不如,献出郡县并与我划清界限。”
“他们这样做,不仅能免去一死。还有可能得到青峰赏赐,就此享尽富贵。”
“这样的行为,本就没有错。”
有根将双手负在身后,脸色显得十分冷漠。
“众生存活之道。本就不止千万。”
“只是因人而异。”
“忠诚和背叛,杀戮与救赎,生存与死亡。”
“就好像一幅阴阳鱼图般,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彼此间,缺一不可。”
有根垂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的土。
“我一点都不怪他们。”
“剥羽。”
“在。”
剥羽微微抬头,看着有根的背影,脸上的怒色迅速收敛。
“继续这样跟着我,可能颠沛流离,可能埋骨野地。”
“我。可能庇护不了你们。”
“你们,不怕吗?”
“你们,不后悔吗?”
“首领!”
闻言,剥羽瞪圆了双眼,眼帘边沿隐隐闪显出粼粼水光。
他带着哭腔。语气渐重,声音中流露出执着的坚决。
“我们随你离开草云,被你编入军伍,又随你屡次在战场上与强敌搏杀。”
“但没有你,我们又是什么?”
闻言,有根眼中的双眸微动,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只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奴民。”
“我们只是一群进不了郡城的难民。”
“我们。什么都不是!”
剥羽紧咬下唇,双眼中涌出两行热泪。
他的周身,开始微微颤抖。
有根动容了。
他抬起头,迅速转过身。
他看着跪在不远处,周身颤抖的剥羽,身体竟也跟着颤抖起来。
“那么。如果我是错的呢?”
“如果接下来,我要做的,是会让上天震怒,让无数人愤恨。”
“违背天理,违背道德。违背正道的恶事!”
“如果!”
有根周身颤抖的更加剧烈,脸上的冷漠也在迅速融化,眼眸间涌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斩钉截铁一般。
他问着剥羽,也问着自己。
“我已决定,将踏上无数人的尸骨!”
“并为此,不择手段!”
“那么,你们还愿意追随我吗!?”
高亢的声音,压过了河道中的激流涡旋之音,并在空气中,激起阵阵回音。
正在堤坝上站岗的千名卒兵和四名身穿蛮虎拼甲的将领,俱面露诧异的将头转向了堤坝的顶端。
他们很熟悉有根的声音,他们因此显得有些慌乱。
剥羽毫不惊慌的微撅起嘴,微鼓起腮帮。
他的脖颈处,突显出数根青筋。
“不管首领会变成什么样。”
“剥羽,都不会变!”
闻言,有根瞪眼看着剥羽,眼角出隐现零星泪光。
他侧过头去,用力眨了两下眼,将眼中的泪咽回了心里。
接着,他重新转过身,面朝向大河中,奔流不息的河水。
他声音重归平静,语气中却再没有丝毫冷漠。
“传令。”
“告诉流民众,战事将起,联军百余万人,不日将至此处。”
“告诉他们最后赶紧撤离,否则必遭兵祸。”
“田亩中虽只有粟苗,却可仍由其收割。”
“遵命!”
剥羽站起身,抬起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哭至花乱的脸庞。
他转过身,沿着倾斜的坡面,大步朝着连接堤坝的湖岸走去。
堤坝整体,如同一个横卧的土丘,表面并不陡峭,却已长了不少的青草和灌木,行走在其间,稍微不注意衣服上就可能被刮出道狭长的口子。
不过,剥羽穿着甲胄,并没有挂上披风,倒也毫无顾忌的大步前行。
就在他,即将走到湖岸时,遇到了领着六名士卒的鹰嘴。
他和鹰嘴对视了一眼,互相抱拳行礼后。
他方才面露疑惑的打量起了鹰嘴的身后,却见五名赤着上半身的士卒,用肩膀抗着涂了红漆的三根细